「日行一善?你是怕回去以後太公太婆說你只會闖禍,所以先給自己打個行善的幌子吧?」柳玉笙毫不留情戳破兒子那點小九九。
知知莫若母。
什麼狗屁日行一善?
只要出了杏花村,她兒子心裡就沒有行善這個東西。
錢萬金對著小臉上笑意僵住的娃兒搖搖頭,「你在你爹娘跟金子叔面前,還是太嫩了。才多大點?跟咱玩心思,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發現什麼好玩的事情了吧?」
巴豆被氣得臉漲紅,「才沒有!我真的行善了,那個人老可憐了!不信你們問紅豆跟七七!」
「怎麼可憐了?你認識那個人?」站定兒子面前,風青柏淡問。
居高臨下,眼神是最能讓巴豆抓狂的鄙視。
可是巴豆沒辦法反駁,他又不是神仙,還能提前認識第一次見面的人啊?
爹爹這話說出來就有毛病,分明是刁難!
「既不認識,你知道她以前是做什麼的?知道她為何會慘成那副模樣?說人可憐,別憑主觀。我只看證據。」廣袖一拂,越過被懟得啞口無言的娃兒,風青柏不急不緩往屋裡走。
柳玉笙跟錢萬金同時對娃兒投以同情的眼神。
末了,錢萬金揉揉小娃兒腦袋,「智商堪憂。」
風青柏罵他,他罵風青柏兒子。
父債子償,他這個仇算是報了。
哈哈哈。
大人進房了,巴豆還站在原地,小臉紅了又紫,紫了又黑。
氣死他了。
「哥哥。」紅豆走近,扯扯巴豆衣袖,擔心的看著他。
哥哥臉上顏色好多,有點嚇人。
「你們看著,以後我肯定比爹爹厲害!」巴豆握拳,再次給自己立下終極目標。
他就不信,憑他巴豆的天賦智商,他能一輩子被老爹懟的說不話來!
總有一天,他要反過來讓老爹啞口無言,被氣得五顏六色!
在腦子裡演繹了無數遍老爹被打到下風的場景,巴豆才總算舒坦下來。
「走走,快進去,娘親肯定給那個人醫治了,看看她是什麼情況。被弄得那麼慘,她的敵人簡直慘無人道。」
紅豆拉著七七莫名遠離了巴豆一步,警惕的看著他。
果然,下一刻,巴豆的話又來了。
「俠之大義者,要路見不平,除惡揚善!要是她真被惡人欺負了,咱小爺必定要替天行道!」等他回了杏花村,把自己行俠仗義的事情一件件說給太公太婆跟奶奶還有親爺爺他們聽,他們肯定得誇他。
他巴豆可不是只會闖禍的貨色。
客房裡,婦人被安置在床上,人依舊在昏睡,氣若遊絲。
已經開始出氣多進氣少,要是把她仍在這裡放任不管,估計活不過今天。
「嘶,真這麼慘啊。」便是錢萬金,看到婦人慘狀,都不由倒吸了口氣,「福囡囡,她什麼情況?」
「暫時還不知道,探過再說。」柳玉笙擰了眉,走上前去,俯身探上婦人手腕脈搏,之後又分別在她身上幾處按壓了下,最後檢查了她雙腿斷骨。
「她之前應該被人重力毆打過,兩條腿粉碎骨折,除此之外,最重的是她身上有內傷,尤其是這裡。」柳玉笙視線落在婦人腹部,「內里已經水腫……她懷過胎兒,胎兒被外力剝落了,之後沒有好好治療過,照著這傷勢,日後,她怕是不能再做母親。」
屋裡兩個男子齊齊皺了眉頭
,後趕進來的巴豆站在床邊不遠,震驚得張圓了嘴巴。
「娘親,她還有救嗎?」巴豆問。
「可以保下她性命,斷腿也能給她接上,但是為人母的權利,搶不回來了。」柳玉笙沒有說得太詳細。
因為傷者是婦人,某些傷說出來不方便。
婦人腹部子宮有胎兒剝離的舊傷,除此之外,她的子宮幾乎被絞破了。
這種情況,便是用紅豆的凝露煉藥救治,也沒辦法讓婦人重新生出完好的子宮來。
風青柏站在柳玉笙旁側,靜靜凝了床上婦人片刻,「宅子裡有下人,都是鳳月王從宮裡挑選過來的,伺候人更為周到細緻,這段時間,讓宅子裡下人照看她吧。」
柳玉笙點頭,既然人已經帶回來了,這種情況,讓人暫且留下醫治無可厚非。
對她來說,不過是盡一回力,救一條命也算值得。
醫者,有救無類。
至於婦人遭遇過什麼事,又是什麼樣的身世背景,這些,他們幾個都不在乎,更無意探聽。
人救過來了,再送走便是。
不過萍水相逢。
柳玉笙忙活著醫治的時候,錢萬金悄悄湊到風青柏身邊,「魏紫他們不是有幾個人在嗎?讓人去查查她的背景。咱們初到鳳月,最好別招惹太多事,好心不能拿來泛濫不是?誰知道她背後惹的是什麼人?你名頭雖大,但是架不住小人難防,小心為妙。」
風青柏好笑的睨了他一眼,嗯了聲。
難得,見著他智商上線。
「你那個眼神啥意思?」
「贊你。」
「真的?要是真的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你還真信?」
「……我草你大爺的!風青柏,你就不能不欺負老子!」
翹著唇角,風青柏沒再理會在他旁邊上躥下跳的人。
他要是不欺負錢萬金,還有誰會欺負他?
笙笙曾經給他畫過一個生物鏈圖。
天下間萬物都存在生物鏈中。
有食物,也有天敵,這樣才能保持生態的平衡。
要是錢萬金在生物鏈里無敵了,那豈非破壞生態?
他做的這些,不過是遵循自然規律。
沒毛病。
錢萬金被氣得簡直沒了脾氣,好心好意提個醒都要被懟得仰倒,日子沒法過了!
生氣的人雙手抱臂往地上一蹲,扭了頭不再看風青柏。
連聲都不吭。
背影可委屈了。
「被娃兒看著,不丟人?」風青柏往那個背影看了幾次,好一會後才開口。
錢萬金身子一轉,用後腦勺對著風青柏。
不想跟他說話!
「起來。」
不起!
巴豆跟紅豆還有七七正好跟錢萬金面對面,把他表情瞧得真真的,眼睛瞪得更圓,趁著某叔沒注意,巴豆飛快朝老爹比了個手勢。
爹,金子叔快哭了!
風青柏,「……」
嘴角抽了又抽,最後無聲輕嘆,探手在某金腦門上拍了下,「別鬧,真是贊你。」
「真的?」委屈的某人立即轉過來確認。
「……真的。」
錢萬金下巴一抬,眼角的微紅迅速褪去,「原諒你一次,就這一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