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跟娃兒鬥智鬥勇的一天,斗的這個人自然是風青柏。
回到家的時候,難得見他露出疲態。
想到白天小巴豆不甩風青柏,見著風青柏跟紅豆親近時,又克制不住羨慕又委屈的小模樣,柳玉笙便覺失笑,朝男子揶揄,「今天總算有些進展,接下來還需再接再厲。」
「我看不出哪裡有進展。」
「今天巴豆坐你肩膀上了沒鬧,以前可是不讓你近身的。」
風青柏,「……」所以被小王八蛋騎了脖子,他還該歡天喜地?
把那臭小子能耐的。
微眯起眸子,風青柏思考什麼時候把混小子踢走合適。
在他看來,自然是越早越好,眼不見為淨。
皇室子弟到了年紀出門歷練一番,雖然不是明文規定,但是也歷來有之。
到時候笙笙也不會罵他假公濟私,而且笙笙不太懂皇室歷練的規矩,就算提早個一年兩年兩年三年的笙笙也不知道。
此計非常可行。
瞅著男子眼裡的光不停明滅,頗有點陰晴不定的感覺,柳玉笙隱覺不妙,正想開口問,門口傳來叩門聲。
門外是柳芽,見著是她柳玉笙有點訝異,平日裡柳芽是絕對不會主動來玉青苑的。
「柳芽,可是有事?」
柳芽低著頭,耳尖隱約可見紅色,怯怯遞出一方帕子,「王妃,明日我要回家了,這個、送、送你。」
說話又打了結巴。
柳芽對自己有點懊惱,王妃對她很好,她並不是怕王妃才說話磕巴,只是她送的這個禮物並不貴重,甚至很廉價,她擔心王妃會嫌棄。
「呀,細棉帕子,我喜歡這個。」一隻素白柔夷將帕子接過,頭頂響起女子帶著笑意的聲音,「我奶奶跟我娘她們平日用的就是細棉帕子,柔軟吸水,也不怕弄髒,洗了曬曬就能繼續用。柳芽,謝謝。」
「不客氣!」柳芽彎起嘴角,答話聲音大了些,同時心裡也鬆了一口氣,王妃不嫌棄就好,「王妃,我還有一事相求。」
趁著膽子大了點兒,柳芽一鼓作氣。
「什麼事,你說。」柳玉笙是真好奇了,除了當初求自己幫忙醫治柳樹伯他們,柳芽就再沒對她提過要求。
便是之後跟著他們東奔西跑去西北,進漠城,也始終是乖乖巧巧的,他們做什麼她都跟著,指哪打哪,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如今再提要求,在柳玉笙看來挺難得。
她倒是不擔心柳芽會提什麼不合理的要求,柳芽不是那樣的性子。
「……能不能,明天能不能讓魏叔叔送我回家?」
「魏叔叔?」
「魏紫叔叔!」
柳玉笙,「……」表情難以形容。
原來魏紫已經這麼老了。
不是這一聲叔叔,她真的一直沒想過魏紫的年齡。
「這個我做不了主,我問問王爺,」隨即柳玉笙扭頭,「風青柏?」
她雖然是王妃,但是魏紫是風青柏的護衛,她從不越俎代庖隨意使喚,這也是對風青柏,乃至對魏紫的尊重。
「近來沒什麼大事要辦,不是一定要魏紫守在王府,讓他送吧。」裡面傳來男子淡淡聲線。
柳芽緊緊扣住雙手,歡喜的心頭砰砰直跳。
她能跟魏叔叔一塊回家了。
事情敲定,送走了柳芽,關上房門後柳玉笙有些疑惑,「京城回豫州,坐船不過七八日,誰送人都差不多,不過柳芽對魏紫好像有點依賴?」
「當初兩人一塊喬裝成夫妻回京,相處了幾個月,比旁人熟悉些理所當然,並無不妥。」
「真是這樣?」
「不然,你想怎麼樣?」長臂一探,把女子打橫抱起上床,「旁人事情用不著想太多,免得精力不夠。」
「……」應付巴豆紅豆是肯定夠的,但是再要應付風青柏,確實不夠,柳玉笙乖乖閉了嘴。
燈熄,床角掛著的風鈴開始輕輕擺動,越來越劇。
失去最後一絲清明前,柳玉笙還在抓狂,這王八蛋又把風鈴掛上了!
什麼毛病!
勝利的戰鼓嗎!
玉青苑背後,一牆之隔的客院廂房廊檐下,柳芽又去老地方托腮看月亮了。
真的是看月亮,一言不發。
隱身暗處的人看了那道小小身影一眼,同樣沒有出聲,盡職盡責守著自己的崗位。
夜色漸深,銀月高懸頭頂,靜謐中,夜半露汽漸漸重了,坐了好久的女子才起身。
臨走前往暗處看了眼,「魏叔叔,王妃答應我了,你明天要送我回家。」
隨後,蹭蹭蹭的跑開了,腳步輕快。
目送女子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魏紫單手枕在腦後,仰望夜空。
漆黑眸子倒映漫天星河,深不見底。
翌日一早,柳玉笙跟千漪都去為柳芽送行。
雖然柳芽身份只是農莊裡的一個小丫鬟,但是這裡沒人把她當成奴才看。
千漪對柳芽這麼快要走很是不舍,趁著馬車啟程前,趴在車窗口對裡面的人絮絮叨叨。
「柳芽兒,你真要走了?不能多玩幾天嗎?你回去也沒什麼事情干,還不如留下來多陪陪我呢,我可以帶你一起去逛街,去玩好玩的,你走了,柳姐姐整天也有事情忙,都沒人陪我了。」
她多孤單啊。
「你看我初來乍到,在京城除了你們兩個就不認識別的人了,要不你先別走唄,再留個五六天?三四天?一兩天也行啊!」
柳芽小臉紅紅,對千漪的熱情有些招架不住,最後吭哧吭哧憋出一句話來,「薛神醫可以陪你。」
「……」玉白小臉凝出一抹緋紅,千漪撇嘴嘟囔,「我倒是想他陪,他更沒時間了,除了吃飯就是睡覺,想挖他出房門都挖不了。」
薛青蓮上次被打擾睡眠後發飆,在房門樹牌子了——近三步者,死死死!
開始她還不以為意,結果看到府中下人個個對那塊牌子諱莫如深避而遠之。
最後還是丁貴好心提醒了她一句,「薛神醫肯定又在房門口撒毒藥了,你千萬別過去,誰去誰死!連錢少東家都中過招,你想想?」
千漪當即就蔫了。她可不覺得自己在薛青蓮心裡的地位,能趕得上錢少東家。
馬車起行,駕的一聲,慢慢駛離王府。
車裡女子將手伸出車窗揮了揮,真的走了,這一別,不知道再見面是什麼時候。
柳玉笙跟千漪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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