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7章 她是南陵王妃

  頭頂上老皇帝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緩緩淡淡的,好像在說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可是加諸在人身上的威壓,卻容不得人忽視,更不容人拒絕。

  若是正面剛上,對這種氣勢柳玉笙一點不怕,然她現在是千美,是聖巫族小小侍女。

  沒見過世面。

  她必須表現得手足無措,還得貢獻自己的一滴血。

  「皇上,千美斗膽。千美自幼在族中長大,深知族人對皇上的忠心,若是皇上有所懷疑,只要一句話,聖巫族便可為皇上肝腦塗地。但是千美不忿那些在背後妄議聖巫族的小人,如此污衊我聖巫族,不知背後是何居心!若是證明了聖巫族清白,小人可有懲罰?否則豈非人人都能空口無憑誣陷他人?」

  小人當道,設計的哪裡僅僅是聖巫族,這是衝著她來的。

  不然老皇帝怎麼會獨獨把她叫來,要讓她驗血?

  她不知道金蠶到底是怎麼樣驗證血統的,但是她不是聖巫族人,會不會露餡未可知。

  她絕對不會讓躲在後面的人好過。

  「若查明是誣陷,朕自會給聖巫族一個交代。」蒼老手指輕敲了下桌面,示意,驗血。

  同時再次推到她面前的,還有一支金針。

  柳玉笙緩緩抬頭,看了老皇帝一眼,對上對方深不可測的眸光。

  沒有用那支金針,柳玉笙將食指咬破,捏出血滴滴進玉盒,金蠶見到食物,立即蠕動身體將那滴鮮血吸食乾淨。

  透明的身體,染上血液的紅色,隨後,顏色又慢慢淡下去,最後恢復透明。

  全無異樣。

  老皇帝在柳玉笙驗血的時候,眼睛就緊盯金蠶。

  眸底深幽,暗光閃爍,隨後在金蠶恢復原樣時,光亮沉了下去。

  置放在矮几上的手慢慢收回。

  柳玉笙垂著眸子,安安靜靜坐著,輕道,「聖巫族此次隨行的還有兩位侍女,皇上若是仍有懷疑,可宣她們過來一併驗一驗。」

  「這件事情朕已有定奪,你先下去吧。」

  「千美告退。」

  離了永壽宮,走出很遠,柳玉笙才回頭後望,眸光譏誚冰冷。

  善睞,你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

  她已經確定,在老皇帝面前進讒言的人是善睞。

  那天去雲宮,善睞就已經懷疑她了,隨後送她出殿門的時候,對方一定對她做過什麼。

  或許就是因此,察覺到了她的血液跟常人不同。

  她的血中有靈氣,能讓蠱蟲為之瘋狂。

  今日特地藉口老皇帝的口來這麼一出,為的就是驗證她的血液稀有。

  可惜,對方算不到她身上還有個空間,裡面的東西能隨用隨取。

  剛才滴血的時候,她用藥粉改變了血液質地,變得跟普通人的血無異。

  且故意沒有使用那支金針,為的就是不在金針上留上痕跡,讓他們察覺。

  不管老皇帝信不信,驗證結果擺在那裡

  ,至少短時間內,他是不會再找她了。

  而在柳玉笙離開永壽宮的同時,隔斷屏風後面走出一個人影。

  「皇上。」輕柔女音,隨著她繞出屏風,清冷麵容顯露出來。

  正是善睞。

  「如何。」老皇帝隨手將面前玉盒蓋上,扔垃圾一樣扔到一旁。

  「皇上請看。」善睞將手裡捧著的另一隻玉盒呈遞到老皇帝面前,盒子裡也是一隻金蠶,卻非通體透明,而是呈淡淡的金色,身量比柳玉笙看見那隻小了一倍不止,「這是聖血母蠶,對血液極為敏感,無需通過吸食血液驗證,只要聞到氣味,就能分辨出血液優劣。從她進來開始,母蠶就變得暴躁,不停的往她所在方向沖。」

  「可是她剛才驗血的結果跟尋常人無異,這又如何解釋?」老皇帝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南陵王妃有神醫之名,擅長治病救人,擅醫藥,有這等本事,想要在驗血的時候做些手腳並非難事。」

  「朕親眼看著的,如何做手腳?」

  「皇上,這不正是她奇特的地方嗎?她能開顱取瘤,把人腦袋剖開之後讓人繼續活命。在對蠱蟲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醫治好風墨晗身中的蠱毒。數次將瀕死的人從鬼門關給拉回來。經她手親自研製的養生茶酒,亦具有延年益壽的功效,這裡哪一件是尋常人能做得到的?」將依舊狂躁不已的母蠶收起,善睞坐到老皇帝對面,「南陵王妃制的藥,制的茶酒,旁人如何研究都做不出跟她一模一樣的來,哪怕所用材料相同。我懷疑她手中握有最關鍵的東西,用以提升功效,那是旁人沒有的。」

  老皇帝身子往後斜倚,眸子半開半闔,沒有出聲,示意善睞繼續說下去。

  「我懷疑,或許跟她的血有關。」

  「你懷疑,她以自身血液為引子,所以製作出來的東西才有那般奇效?」

  「除此之外善睞找不出別的解釋。」頓了下,善睞笑道,「如今南陵王妃在我西涼皇宮,在皇上手裡,皇上想知道真相,容易得很。聖巫族一直自詡對皇上忠心耿耿,讓她們獻出一個小婦人,她們還能拒絕不成。她既然能制出延年益壽的茶酒,助皇上萬壽無疆,自當不在話下。此人,萬年難有。」

  說這些話的時候,善睞沒有盯著老皇帝看。

  皇上不喜人直視他,所有人在他面前,只能低頭。

  絕對不可觸犯天威。

  柳玉笙離開永壽宮是將近午時,善睞離開則是她走的一個時辰後。

  那一個時辰里,誰也不知道她跟皇上又談了些什麼。

  當夜,順陽王去了雲宮。

  直闖大殿。

  殿裡女子看到他來,臉上剛剛浮出欣喜,纖細脖頸便被男子大手扼住,被迫仰起頭。

  「王爺……」凝著男子,她痛苦擠出兩字,玉白的臉漲成紫紅,並未開口求饒。

  男子臉上依舊是朗若清風的笑容,眼底卻陰鷙如烏雲密布,攜山雨欲來。

  「是你跟父皇進的言?」

  她雙手握住他手腕,不反抗,只是貪戀的握著,幾乎無法呼吸依舊朝他擠出笑臉,「她是南陵王妃,不是王爺能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