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婆子道,「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到西北了吧,也不知道跟青蓮碰沒碰上。」
「肯定碰上了。」老爺子開口安撫,「他們這些後輩相互之間聯繫的時候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我們不懂的。」
秦嘯點頭肯定了兩人的說法。
「要會合不是難事,難的是能不能找出苗疆。外界對於苗疆的信息知之甚少,就算有苗疆後人拿出的那張地圖,想要短時間內在西北把苗疆找出來也不是易事。何況那裡近西涼,風青柏身份過于敏感,當中會不會遭到阻滯還很難說。」
「再難也得找啊,」柳老婆子嘆息,臉上露出愁容,「要是找不到。青蓮怎麼辦?」
說到這裡柳老婆子狠狠一拍大腿,怒道,「說來說去都怪他那個叔父,簡直沒有人性!青蓮那麼好一個後生,為他做了多少事情?結果野心失敗居然給青蓮下同命蠱!他是怎麼做的出來的?這樣的人必定會遭報應!」
「你罵人就罵人,你拍大腿幹什麼?那麼大力。你要是拍在那個喪盡天良的東西身上倒也罷了,你拍自個身上你不疼啊?」聽著老婆子大力拍出的聲音,老爺子別的聽不進去了,只覺肉疼。
他們家老婆子什麼都好,就是不論高興還是生氣都喜歡拍大腿。這毛病不好,他要是真喜歡拍,身邊那麼多人,她拍誰不行?
柳知秋非常敏感,察覺到爺爺眼神往自己身上瞄,立即有菊花一緊之感,悄悄往後挪了挪。爺爺肯定是希望剛才那一巴掌拍在他身上。這種時候,他就不是親生的。
倒是皇太后習慣了老婆子這樣咋咋呼呼的性情,瞥了她一眼,「有什麼好生氣的?那個薛仲不是已經遭到報應了?現在人就被囚禁在南陵王府里,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動都動不了,這輩子也就那樣了。」
經此一事,哪怕薛青蓮再是孝順,被傷到體無完膚之後,只怕也不會想再跟這個叔父有任何關聯。
眾叛親離,這對薛仲來說就是最大的報應。
聽得皇太后的話,柳老婆子心氣才順了些,不忘叮囑兩人,「現在阿修和囡囡不在京城,南陵王府裡面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你們回京之後偶爾也去王府里看看,可別讓那狗東西跑了。以他那樣的性情,一旦跑出去肯定還得禍害人,到時候不知道還會弄出什麼蠱來控制青蓮呢。」
「那些事情風青柏自有安排,用不著你操心那麼多,你就安心待在杏花村種你的田,閒來無事去大槐樹下嘮嘮嗑,等著人回來就行了。」
「太后說的對。奶奶,風青柏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但凡是他布置下來的事情,絕對不會有漏洞。就算他跟囡囡現在不在王府,薛仲那個狗東西也跑不了。他餘生就那樣了。你要是心氣實在不順,有時間的時候就搭船上京城,去王府里看看薛仲落魄的樣兒,包管你心情能好一整年。」
老婆子被柳知秋逗樂了,「行,就照你說的,心情不好了就上京去!」
情緒來得快去得快,那股難受散去了,柳老婆子整個人就放鬆下來了,用膳的時候吃得賊香。
吃飽喝足,大夥坐著消食稍作歇息的時候,老婆子扭頭,正好從窗戶看到酒樓斜對面有一個小攤子,上面賣的是特色小吃艾糍。
「趁著這會功夫,我去給你買點艾糍去。那是我們雲州的特色小吃,有時令性的,等清明過後想吃都吃不到了,需得等到明年開春三四月份才有的吃。那東西香的很。」跟皇太后說了一聲,老婆子就風風火火下樓,讓人攔都攔不及。
柳老爺子笑道,「讓她去吧,要是拘著她,她得好幾天心裡不舒坦。而且這個艾糍確實好吃,像這種東西宮裡應該是沒有的吧?你們帶在路上就當嘗嘗味。」
聽他這樣說,皇太后便放下了。買就買吧,反正就在樓對面,而且這些街邊小吃也不值幾個錢。
重的是老婆子的心意。
幾人繼續聊天的功夫,柳知秋就趴在包廂窗口,看著自家老太太踮著小腳從這邊穿過大街走到對面,到得賣艾糍的小攤面前,不知道跟攤販說了什麼,笑呵呵的。
柳知秋不自禁彎了唇角。
他就愛看他們家老太太整個笑呵呵的模樣。
這次爺爺奶奶出來,乘坐的馬車本來是大哥府里的。他不放心老爺子老太太身邊沒個人看著,搶了車夫的位置負責趕車。
只要離了杏花村,在外頭的時候他總擔心老爺子老太太不懂外面的人心複雜,會被人欺負。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比拿刀直接戳在他身上更疼。
見天粘在爺奶身邊,他沒少被身邊夥伴笑話一把年紀了還沒斷奶。
笑話就笑話吧,反正他樂意。
單手支頜,在老太太買東西的時間裡,柳知秋眼睛一刻沒離開老太太。
看著小攤販包好了一小包艾糍,付了帳後,接過油紙包,老婆子還湊近了聞那股獨屬於艾葉的味道。
特別清香,混合著艾糍里包裹的花生芝麻的香味,聞聞便讓人流口水。
這東西是地方小吃,老百姓自己做的,比起宮中那些拇指大小一塊都要在上面捏出花來的精緻點心,自然不可比擬。
勝在有風味。
這是宮裡沒有的。
估摸著皇太后的口味,她應該會喜歡吃。老婆子臉上帶笑,朝著對面酒樓方向走,剛轉身就跟人迎面撞上了。
「對不起,對不起,沒撞著吧?……」下意識的柳老婆子開口道歉,還沒來得及抬頭看對方長什麼樣,便迎來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死老婆子你眼瞎呀?走路不看路,知不知道你撞的是誰?要是我家夫人磕著碰著了,賣了你全家你都賠不起!沒眼力見的東西滾遠點!」
尖銳的罵聲讓柳老婆子停下了道歉,抬頭正對上一張尖酸刻薄的臉,看打扮也是一個嬤嬤模樣,但是氣質比皇太后身邊的貼身嬤嬤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