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參加完瓊林宴的第三天,他的授官文書就下來了。🌷🍧 ➅9s𝔥ᑌ𝐗.Ⓒ𝓸𝕄 🐊♨同歷屆的新科狀元一樣,最終入了清貴的翰林院,成為一名從六品修撰。
按照規定,新科進士拿到授官文書後,有長達三個月的假期,以便他們回鄉安排家事,好帶著家眷走馬上任。
三個月的假期看似很長,可是對於那些路途遙遠的新科進士們來說,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趕路上,能讓他們與親人團圓分享喜悅的時間少之又少。
要是運氣不好,說不定就被一場大雨或是別的意外攔在途中,無法順利返程。因此有些人不敢冒險回家,只能修書一封送回家鄉,讓親人們自己進京或是去他們上任的地方。
秦河就沒有這種擔憂,接到授官文書的當天,他登門拜訪過准岳家和秦府後,第二天就乘坐准岳家安排好的馬車,趕在日頭落山之前回到了青山村。
入村的路上,秦河遇到了還在田間勞作的村民,不一會兒他歸家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村子,引的大傢伙兒索性扛起鋤頭追著馬車跑。
更有機靈的小孩兒不等大人吩咐,就撒開腳丫子往秦家的新房裡跑,離著老遠就扯開嗓門嚷嚷起來。
秦笑笑正值放月假,今天上午到的家,這會兒拿著掃把有模有樣的打掃院子。聽清楚外面的叫喊,她丟下掃把就往後院裡跑:「三叔回來啦!三叔回來了!」
秦老爺子等人在後院裡栽棗樹苗,聽到小丫頭的喊聲,一個個急忙圍攏過來:「你三叔回來了?人呢,人到哪兒了?」
秦笑笑忙搖頭:「是外面有人喊,我不知道三叔到哪了。」
秦老爺子聽罷,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抱起小孫女快步往外走。其他人見狀,也趕緊放下鋤頭和棗樹苗,一個比一個迅速的攆了上去,臉上俱是激動地紅色。
等問過前來報信的小孩兒,眾人急匆匆的趕到村口,就看到秦河被一大幫老老少少圍在中間,問一些他們也很想知道的問題。
「修磚(撰)是啥?是幫人修補牆上破損的磚塊?你一個讀書人,好不容易成了狀元郎,咋又去干泥瓦匠的事兒?」有個耳背的老大爺把修撰聽成了修磚,十分緊張的瞪著秦河。
「是啊是啊,不給你個大官噹噹,咋能讓你修磚呢,這太不像話了!」其他人只知道知縣知府大將軍等官職,沒有聽說過修撰,被老大爺這麼一說,也以為秦河要去修磚,紛紛替他抱不平。
秦河哭笑不得,溫聲解釋道:「是提筆編修史籍,並非修補磚塊。」
村民們一聽,知道是他們誤會了,一個個哈哈大笑:「我就說嘛,你堂堂一個狀元郎,讓你上牆修磚不是瞎扯麼,原來是修書啊!修書好啊,這才是讀書人該幹的事!」
知道了秦河的官職,有人就問起官職的品級來。得知修撰是從六品,僅僅比樂安縣令長一級,不由得失望:「狀元郎多難得啊,這官職級別咋只比縣令高一級呢?要是這樣考個舉人不就好了,聽說咱們樂安的縣令就是舉人出身。」
這個問題不太好解釋,送秦河回來的車夫就替他說道:「縣令是地方官,修撰是京官,別看它們只有一級之差,這其中的講究可大了去了。」
如車夫所言,修撰是品級不高,堂堂新科狀元進去乾的也多是些打雜的事,但是進翰林院者必須是進士出身,這就代表著這裡聚集了天底下最頂尖的人才,是當朝天子也無法忽視的地方。
只要老老實實的熬資歷,沒有干犯忌諱的事,三年一升遷是必然的事。要是運氣好得到外放的機會,一出去便是正四品道府官,比那些舉人出身甚至是同進士出身的縣令不知強了多少。
倘若運氣再好一些,在地方上干出了一番業績,五年八年的就能升任六部侍郎,乃至六部尚書,一步步進入朝堂的核心。
就算沒有這等野心,這前程也比絕大多數舉人光明的多,二者之間幾乎沒有可比性。
「原來是這樣……咱們狀元郎就是厲害吶!」聽得車夫的解釋,村民們對翰林院的地位有了個大致的了解,才知道這是個大好的去處,一時間看向秦河的目光充滿了敬畏,仿佛他已經成了位極人臣的大官了。
秦河有些無奈,正要說什麼,餘光瞥見匆匆而來的秦老爺子等人,當即撥開人群朝著秦老爺子和苗老太跪下來,深深地磕下一頭:「爹、娘!」
「快起來,快起來!」秦老爺子的神情難掩激動,親自上前將小兒子扶起來。
苗老太踮起腳摸了摸小兒子的臉頰,喜極而泣:「好,好!」
秦山等人也紅了眼眶,這一天他們等的太久了。
村民們看著這一幕,亦是感慨萬千。
這一刻,他們突然慶幸秦家這些年來的堅持,正是他們堅持讓秦河念書,才有了今天連中六元的狀元郎,讓他們秦氏一族乃至整個青山村受益。
道喜的機會多的事,知道秦家人關起門來有體己話要說,村民們很識趣的沒有跟到秦家湊熱鬧,道了聲「恭喜」就各自回家了,等明天再去秦家詢問祭祖辦酒席的事。
雖然在村口就知道了秦河被授官的事,但是秦家人還是興奮地問了一遍又一遍。得知今上賜下狀元府供秦河居住,眾人更是激動的除了說好,就再也說不出其他了。
秦笑笑不知道御賜的狀元府代表了什麼,卻知道這些日子爺爺奶奶在愁什麼,她坐在秦河的膝頭歡喜的說道:「三叔,你在京城有大房子住就太好了,之前爺爺奶奶還擔心賃不到好屋子給你和三嬸嬸住呢!」
秦河羞愧萬分,看著秦老爺子和苗老太說道:「是兒子不孝,讓爹娘憂心了。」
秦老爺子擺了擺手:「能有御賜的府邸住是你爭氣,我和你娘只有高興,沒啥好憂心的。」
確實,狀元府歷來只有狀元郎才有資格住。但凡秦河運氣差點,落到榜眼或是探花的位置,都得自個兒掏錢賃屋子住,還不一定能賃到好屋子。
趙草兒迫切的想知道狀元府的情形,急忙問出她最關心的問題:「三弟,這狀元府有多大,能住下咱家這麼多人麼?」
這問題的意圖太明顯了,秦老爺子和苗老太齊齊皺眉,看的秦川直接罵起人來:「你個臭婆娘,家裡剛起了三座磚瓦房還不夠你住,還惦記老三的狀元府來了!」
趙草兒噌的站起來,兩手叉腰的噴回去:「啥叫我惦記老三的狀元府?咱們又沒有分家,狀元府就是咱家的,我也是咱老秦家的人,自個兒家咋不能住了?」
秦川見老爹老娘的臉色不太對勁,急忙沖趙草兒使眼色,嘴上喋喋不休道:「考上狀元的是老三,那狀元府也是御賜給老三住的,有你這婆娘啥事兒?咱們這一大家子真住到京城裡頭去,家裡的十幾畝地咋辦?老棗樹還有新院兒里剛栽的幾十棵棗樹苗咋辦?」
趙草兒瞪眼道:「這房子是爹娘蓋的,咱們不也是一起住?再說地和棗樹苗,從村里找兩家靠譜的侍弄著,等有了收成咱們給錢就行了,還能落個輕鬆自在!」
「……」
眼看兩口子越吵越烈,且是因自己而起,秦河趕緊起身阻止:「狀元府只有一座,僅新科狀元能住。」
唱了半天戲的秦川和趙草兒一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頓時熄了聲。其他人也不知道新科狀元只能在狀元府住三年,意外過後倒是很容易接受了這一事實。
只有心心念念住到京城去的趙草兒難受的很,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的問道:「這狀元府只給住三年?」
秦河有些尷尬的解釋道:「京城地貴,狀元卻是每三年有一位。」
要是每個狀元都有一座長久住下去的狀元府,那狀元府怕是得蓋到京城外面去了。再說御賜狀元府,象徵的是狀元的身份,代表的是朝廷對人才的看重,多了反而沒什麼意義。
趙草兒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拍著大腿憤憤的嚷道:「咱們家供個狀元郎出來容易麼?咋就不能給個能長住的宅子?實在是太小氣了!」
秦河臉色驟變,第一次嚴厲沖趙草兒喝道:「二嫂,慎言!」
秦老爺子也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臉色難看的走到門口,確定院子外面沒有人,周圍也沒有四鄰的聲音,才暗暗鬆了口氣返回堂屋裡,只是臉色依然難看。
趙草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戰戰兢兢的對秦老爺子說道:「爹,是我嘴上沒把門,我知道錯了!」說罷,她重重的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秦川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他狠狠的瞪了趙草兒一眼,替她求情:「爹、三弟,這婆娘的性子你們也知道,她就是說話不過腦子,不是有心想給咱家招惹麻煩,回頭我會好好教訓她,你們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