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芳洲仿佛看出來他在想什麼似的,微笑道:「這事兒我自有主意,你只管把連記棉坊和榨油坊專心的做好就可以了,如果到時候需要你幫忙,我是不會客氣的!不過我沒說話,你也不必為我操心!」
連澤一怔,無奈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姐姐你!」
連芳洲微笑道:「這些店鋪要開起來,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自己得慢慢的來!你啊,就不用跟著添亂了!」
連澤只好笑著答應。
連芳洲又道:「往後棉坊和榨油坊賺的銀子你自己看著安排吧,是存著還是開設分號、購置田地,或者給清兒存嫁妝。我呢,你就不用管了!秀苑也有我三成的股呢!便是靠著那一處,賺的錢也足夠我花費了!雙流縣那一處生意極好,表姐他們正商量著要到南昌、濟南分別再開一處分號呢!到時候賺的更多。」
連澤想想的確是的,秀苑如今在這一片都大有名氣,往那裡頭去一趟不花個幾千兩根本出不來,便是花上萬的也有,每月的盈餘絕對不少。
他也算放了些心,笑著答應了。
從家中帶走這麼大一筆巨款,連芳洲想了想,還是決定跟李賦說一聲。
到了京中倘若真要用這些錢做個什麼生意,少不得需要李賦的支持的,與其到時候才說,還不如現在就說呢!
李賦聽她說了便笑道:「阿澤這是怕我欺負你給你撐腰壯膽呢!既是他一片心意你就收著吧!大不了等將來再還給他就是了!」
連芳洲頓時笑道:「我也是這個主意呢,咱們倆倒想到一塊兒去了!」
阿簡哼哼兩聲,頗為悶悶的道:「那小子也忒不地道了!我欺負你?我是那種人嗎?便是在榻上我也沒用過強的!」
連芳洲不等他說完便使勁捶他,李賦哈哈大笑,兩人差點又滾到榻上。
晚飯依然準備得十分豐盛,一家子親親熱熱的用過晚飯,正坐在一起說笑聊些家常,忽然聽到院子裡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且夾雜著婦人嗚嗚咽咽的哭聲。
連芳洲等俱是意外,還沒等問出來,便看見張嬸的兒媳婦趙氏哭著跑了進來,她身後跟著阻攔不及的李氏。
「芳洲!你可要為我做主呀!這日子沒法兒過啦!」趙氏捂著臉哭得越發的傷心。
「夫人,我,我攔不住……」李氏抱歉不安的道。
連芳洲沖她點點頭,道:「無妨,這裡沒你的事兒了,你去吧!」
張嬸家跟自家關係不一樣,趙氏哭著闖進來,李氏自然不好一板一眼的阻攔的,連芳洲也不會因此怪趙氏或者是她。
「這是怎麼了呀,怎麼好好的哭成這樣!哎呀你快坐下!張嬸呢?你婆婆知道不?」三姑奶奶已經拉著趙氏坐下。
連芳洲也忙勸道:「究竟發生什麼事兒了,嫂子你快別哭了!若有什麼難處我能幫的一定幫你!要不要把張嬸請來?」
「不、不要!」趙氏胡亂抹了兩把眼淚,紅腫著眼睛看向連芳洲,眼淚汪汪的哽咽道:「芳洲,你可得幫我!嗚嗚嗚,李三合那個混蛋,在外頭有了小的了,還是他從前的相好,如今是個寡婦!嗚嗚,如今有了兩個錢,他也抖起來了,竟然學人家在外頭養小!芳洲,我不要活了!」
連芳洲等俱是一呆,沒想到竟會發生這種事情。
連芳洲使個眼色,思思、小念便陪著連芳清出去了,連澤想了想,倒是沒走。
李三合如今管著榨油坊,也算是受僱於連家,他的事情,他也該知道。
「這,不會是誤會吧!」三姑奶奶忙道。
趙氏「呸」了一口,怒氣沖沖道:「什麼誤會呀!今兒進城有事,我和婆婆便打算順便去看看他,給他送剛做好的衣裳鞋襪和兩罐乾菜去,誰知道,誰知道在他住的那屋裡看見那小寡婦——」
趙氏咬了咬唇悲戚的嗚咽兩下,方接著繼續說道:「那小寡婦就在他的屋裡,居然還問我是誰、找三合哥有什麼事!芳洲,你說說我這心裡頭能不滴血嗎!」
連芳洲和三姑奶奶面面相覷,只得安慰趙氏,好不容易才勸得她停止了哭泣。
琴姑娘至始至終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聽著,一言不發。
連芳洲便問道:「嫂子,當時張嬸是什麼個意思?她有沒有說什麼?」
趙氏搖了搖頭,鼻音窸窣的道:「我不知道,我當時氣得不得了,要上前打那不要臉的賤人,婆婆把我拉住了,我,我心裡頭難過,轉身便跑開了!芳洲,你那麼聰明,你說婆婆這是什麼意思呀!她分明就是向著她的兒子!」
趙氏說著,頓時有種孤軍奮戰的悲涼之感,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淚。
連芳洲嘆道:「嫂子,嬸子是什麼樣的人我其實也了解幾分的,她不會贊同此事的!而且,嬸子當時攔住你是對的,是為了你好啊!」
「為了我好?」趙氏一呆,不解的看向連芳洲。
「是呀!」連芳洲含笑道:「可不是為了你好!你想想,你要是動了手,那小寡婦說不定便要在三合哥面前裝可憐呢!你又說他們從前是——咳,三合哥豈不是更加覺得她可憐、覺得你是個潑婦!沒準啊,這小寡婦正等著你去鬧、巴不得你鬧大呢!你要是把事情鬧大了,三合哥即便不想收她都不行了!畢竟,她也要名聲呀!」
趙氏忍不住又呸了一聲,罵道:「那不要臉的小賤人,她要是要名聲就不會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兒來了!」
「不錯!這就是個不要臉的東西!」連芳洲冷笑道:「可倘若事情鬧大了,她一口咬定她和三合哥原本是清白的,但因為你這一鬧,她毀了名聲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尋死覓活的,到時候你怎麼辦?三合哥如果不要她,旁人會怎麼看他?又會怎麼看你?逼死人命的名聲,很好聽嗎!」
趙氏呆呆的,臉色悚然而變,背後不覺一身的冷汗,越想越是後怕。
琴姑娘聽著連芳洲這番話卻覺得十分刺耳,忍不住道:「姐姐把人想得也太壞了些吧,人家一個寡婦原本就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