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喬氏,三姑奶奶說得不錯,到底是長輩。
許多事情連芳洲不便去做,她原本就有請三姑奶奶平日裡多多照看的意思,不然,雖然都是瑣瑣碎碎的小事兒,沒的那精力跟喬氏扯皮去。
你若是計較,顯得太小氣,小輩不是這樣做的;你若是不計較呢,人家得寸進尺,指不定又整出什麼么蛾子來!
嘗到了甜頭,李叔一家子和連芳洲他們幹勁兒更足了,第二天一早便又往那山里奔去。
那片地方還能再挖三孔炭窯,到時候就是四孔了,燒一窯炭下來一家就能賺到四五兩銀子!燒上幾次,幾乎就夠得上一年的花銷了!
這一日,連澤和阿簡、李叔、李三合四個人挖新窯,張嬸婆媳和連芳洲去砍柴、炭柴。
因為一回生二回熟,更重要的是有豐厚的回報在前方招手,一天半的時間三口新窯便新鮮出爐了!然後幾個男人加入了砍炭柴。
山上有的是樹木,兩天半的時間,不但砍好了裝窯的炭柴,連燒窯的木柴都夠了。
阿簡和連芳洲、李叔、連澤四個人裝窯、點火,張嬸她們幾個仍舊去砍炭柴、尋木柴——反正這一窯燒好了仍舊用得上!
再說喜鵲奉了趙茹君的命令,第二天用過早飯,便按著下邊人打聽來的地址,乘著馬車風風火火往大房村趕來。
可惜阿簡和連芳洲等正忙著掙錢過年,一早就進山了,喜鵲撲了個空。
對此喜鵲倒沒覺得多意外:鄉下人嘛,哪有大白天不出去幹活而待在家裡的?幸虧她早有準備!
喜鵲便從懷中拿出一張大紅長方的請帖交給三姑奶奶,讓她轉交給阿簡,說自己明天還會再來。
接了拜帖,就得待客,不然是不禮貌的!喜鵲在心裡誇讚了一把自己聰明,得意洋洋的走了。
她卻忘了,這帖子是她自己要放下的,可不是阿簡願意收的。
再說了,鄉下人哪裡懂得這些繁禮?連芳洲不是本土人,她也不知道啊!
於是,喜鵲的拜帖就被華麗麗的忽視了。
阿簡皺著眉頭推給連芳洲:「你來打發吧!」
連芳洲也道:「這趙家的人怎麼這麼霸道!和著不去還不行了!咱們別管她,明日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阿簡深以為然。
等到第二天,喜鵲來的時候,不等她開口,三姑奶奶便將那拜帖還給她,還一臉鄙視的道:「這玩意兒瞧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啥用處也沒有,擦屁股都嫌硬,你拿回去吧!咱家不養閒人,阿簡幹活去了!你啊,還是回去吧!」
喜鵲氣了個怔,手裡頭捏著三姑奶奶塞過來的拜帖有點兒回不過神來。
回過神來她瞪著三姑奶奶第一句話就是:「我可是縣城裡趙家的人!」
三姑奶奶哪裡是個吃虧的主兒,眼睛瞪得比她還要大:「我知道啊,你說過了嘛!」
說著還撇撇嘴,城裡怎麼了?城裡了不起啊?了不起跑到咱這鄉下來幹啥?
喜鵲一愣,想了想,自己也給自己氣笑了:也是,鄉下人懂得什麼禮儀,倒是自己高看了他們,結果是扮媚眼給瞎子看!這老太婆想必一輩子也沒進過城吧,不知道趙家也情有可原!
喜鵲冷淡的瞅了三姑奶奶一眼,一張嘴就要說些嘲諷帶刺的話,想了想阿簡在這家幹活兒,自己要把人帶走可不能跟人起口角了,不然萬一人家不放人怎麼辦?
就算有什麼話要說,也得等把阿簡雇走再說!
於是喜鵲就矜持的笑了笑,轉身走了。
第二天傍晚,喜鵲又來了。
三姑奶奶瞅見她沒好氣道:「我說你是不是陰魂不散吶?我們這窮家有啥東西你惦記著?值得兩趟三趟的來!」
喜鵲在趙茹君身邊也是有頭有臉的,常常自詡「比尋常人家的正經小姐還矜貴」,聽了三姑奶奶這話,再想到自己是衝著阿簡來的,不由得就漲紅了臉,咬著唇瞪了三姑奶奶一眼。
三姑奶奶哪裡怕她?白眼一翻,不耐煩揮手道:「走罷走罷!別杵這兒了,我要掃地了!等會要是弄髒了你的裙子,你可別怪我!」
喜鵲朝乾乾淨淨的地上瞟了一眼,不禁有氣,惱道:「我說你這個鄉下婆子,你怎麼說話的呢!」
「喲,這是哪家的大小姐呀?跑到我鄉下婆子面前來顯擺來啦!」三姑奶奶扯開嗓門,順手就從廊檐下拿了竹掃把。
喜鵲想要發作又不得,只得恨恨的退到了院子外頭,卻仍然站在那裡不肯走。
這下子三姑奶奶倒是真的納悶了,伸長脖子瞅了她一眼,喃喃道:「這個丫頭該不會是魔靨了吧……」自己嘰咕兩句,也懶得理會她。
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了,卻還沒有看見人回來,喜鵲忍不住有些心焦,不下意識的搓蹭著腳下的泥:她可是還得趕回縣裡的,要是天黑了,馬車也不好走啊!
眼看著天邊最後一縷餘霞也消失了,喜鵲跺跺腳,只得上了馬車原路返回。
第二天,她學了個乖,天剛蒙蒙亮就催著車夫往大房村趕。那車夫陪著她三趟兩趟的出門,也有些不樂意了,言裡話外的意思:我光伺候喜鵲姑娘你,還要不要伺候老爺夫人小姐他們了?
喜鵲就盯著他冷冷哼了一聲,說道:「今日這一趟不讓你白跑!三十個錢夠了吧?再說了,這可是小姐交代的差使,有本事你就別去!」說畢轉身便上了馬車。
趙家又不是光這一輛馬車,怎麼可能耽擱老爺小姐他們出門?她知道這車夫是嫌棄跟著她跑這幾趟沒有賞錢了。
那車夫見她那態度心裡也有氣,看在三十個錢的份上便怏怏甩著鞭子趕了車,口裡還嘟囔著:「充啥千金小姐,好幾天的功夫就這麼幾個錢還好意思說嘴……」
喜鵲氣得臉色白了一白,在車廂里隔著車簾朝外狠狠的瞪了一眼,發誓今日一定要把事情給辦成了。
喜鵲來到連家的時候,連家人都還沒有出門,只不過經由三姑奶奶那張嘴,沒有一個不知道這喜鵲天天的往這兒跑。
看到她一大清早的便來了,連芳洲簡直有點無語了:那連家是多缺人吶,怎麼就非要僱傭阿簡?從來沒有聽說過僱主做到如此地步的,即便獵頭公司也不帶這麼死纏爛打的吧?
「你還是跟她說清楚吧!這一趟一趟的,她煩不煩我不知道,我瞧著都累!」連芳洲瞧了阿簡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