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又微微冷笑了笑,道:「田家的人也夠無恥的了!只是他們只怕做夢也沒有想到運氣不好!這事兒我先不管了,有清兒在,還有宋氏和阮氏在,三姑奶奶也不是個客氣的,田家的人多半先會投降!倒省我們的事兒了!」
阮氏和宋氏都不是沒見識的人,知道怎樣造勢,怎樣設計,對付一群鄉下人足已。連芳清和小灰那是唯恐不亂的,田家人不惹她就罷了,但敢惹便會吃夠苦頭。有她們在旁,三姑奶奶耍賴的本事發揮出來,田家婆媳妯娌只怕會氣死!
連芳洲很是放心她們,並且,很有幾分期待!期待看到田家灰頭土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連芳洲所料的沒錯,這日自打三姑奶奶和宋氏、阮氏、連芳清還加上一個小灰來到田家之後,田家就開始了雞飛狗跳的日子!
阮氏和宋氏一開始就沒有打算住在田家,而是花了二兩銀子在田家隔壁的人家租了兩個房間,借用他們的廚房。
這家人平白得二兩銀子,又驚又喜,自不會不願意,而且看宋氏、阮氏行事做派跟鄉下人又不一樣,連芳清長得又玉雪可愛,嘴巴極甜,一下子便對她們生出了好感。
阮氏和宋氏與這家的女人們聊天,借她們的口放出了許多對三姑奶奶有利的話出去,訴了一大堆的苦,其中特特的強調三姑奶奶的病如何如何的受不得氣、如何如何的不能勞累。
話里話外還引導著人往三姑奶奶在田家的時候定是受盡折磨欺負落下的病根上去想……
三姑奶奶自打丈夫死了之後,在田家的日子的確不好過,這是大傢伙兒都知道的,加上宋氏阮氏這麼一暗示,寡婦沒有男人做靠山,本來就更容易獲得眾人的同情,一時風向一邊倒,眾人忍不住都同情三姑奶奶,田家婆媳小姑知道了,恨得牙根痒痒。
加上宋氏和阮氏又不經意間給眾人一些小小的甜頭,幾個好看的花樣子、幾把零嘴等等,更大獲得眾人好感。
田大嫂和田小姑一個滿腔怒氣沒地方發泄易衝動,一個向來霸道蠻橫不講理慣了,這兩個人氣急敗壞之下便指桑罵槐破口大罵,三姑奶奶於是很應景的氣病了!
眾人見田大嫂她們如此,恰好跟宋氏、阮氏那些話應景對上,田家風評更是不好。
田小姑此時還不知道,她的名聲一下子就傳臭了,使得原本好幾家有意跟田家做親的人家都望而卻步。
畢竟,誰家娶媳婦兒情願娶一個母夜叉回去?先不說會不會鬧得家宅不寧,名聲也不好聽不是!
田小姑的親事一再受阻,最後不嫁不行了,逼不得已嫁給了一個三十多歲喪偶的屠夫做繼室。
一嫁過去就當媽,繼子繼女各兩個!
三姑奶奶這邊一病倒,連芳清和宋氏便上田家老婆子面前去哭訴,要銀子給三姑奶奶抓藥看大夫。
田婆子哪兒捨得給錢給三姑奶奶看病?別說她聽了田大嫂、田二嫂的話認定三姑奶奶沒有病,即便有病,她也不可能給錢啊!
可她不給,連芳清和宋氏根本就不走,就坐在她家正屋中嗚嗚咽咽的哭鬧個沒完,纏在她身邊半步也不挪。
兩人也不客氣,渴了自己倒水喝,田家吃飯的時候毫不客氣的也上桌,總而言之就是,你不給錢我就不走!
田家人氣得要跳腳,想要趕她們走又忌憚小灰,罵她們她們根本不還嘴,只是哭著求,宋氏口裡一句句的都是:「親家老太太,那也是你們田家的人呀,是您的兒媳婦呀,您怎麼這麼狠心呢!您就不怕您死去的兒子在天之靈都不得安息吧!親家老太太,這可是一條人命呀!您是個慈悲心腸的人,可不能做這種叫人罵八輩子祖宗的缺德事兒呀!」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宋氏的口才很好,說得那叫一個聲情並茂、聲淚俱下,田家老太太聽了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連芳清不懂說,卻也嗚嗚咽咽的哭個不停,一口一個「三姑奶奶」、「三姑奶奶」的,好不可憐。
宋氏、阮氏、連芳清如此一折騰一鬧,整個田家村無人不嘆息,背地裡無人不說道。田家人但凡出門,總會收到許多別有意味的目光。
田老太太恨不得將三姑奶奶掐死!
宋氏、阮氏見事情鬧得還不夠大,索性「攙扶」著三姑奶奶去族長也是田家村里正的家中哭訴去了。
田裡正對于田家的家務事早有耳聞,可別說鄉下莊戶人家間,便是多少富貴有錢的大家族裡,妯娌兄弟之間吵鬧拌嘴、嫌隙矛盾不斷也不少見。
沒人來說,自然可當做不見,可有人告上門來了,田裡正無論如何也不能不過問。
只要他過問了,田家的名聲就丟定了!
因為哪怕他們說出花兒來,也改變不了三姑奶奶勢單力薄的事實,一個人對抗一家人,難道別人會蠢到相信三姑奶奶欺負了田家一家子?
更何況,田大嫂、田二嫂和田家老太太漏算了一點,那就是連芳洲的棉花種子。
對於周邊幾個村裡的里正,那棉花種子都是送的,當然,連芳洲沒有宣揚這事兒,只是秦管事跟里正私下裡說了一聲而已。
事情雖然沒有公開,但這份人情田裡正卻不能不記在心裡。
這受欺負的是連芳洲的三姑奶奶,而且是連芳洲所看重的人——不然就不會讓親妹子和兩名下人僕婦跟著過來伺候了!
這件事情,田裡正不得不管,而且不得不偏向三姑奶奶。
儘管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田氏一族的族長。
田裡正找了田家老太太談話,原本是想說合說合,明里暗裡勸說田老太太對三姑奶奶好一些:家和萬事興嘛!而且,那也是你的兒媳婦不是?而且,連家如今可發達了,對你家三兒媳婦好一些,將來看在她的面子上,連家還能對你們家照顧照顧呢……
這後一句話令田老太太感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加上這陣子受的一肚子氣一下子發作起來,將田裡正破口大罵了一通,指責他定是受了連家的好處,故意偏頗連家,竟然連自己是姓田的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