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芳洲心中一軟,點頭笑道:「好,就去花園!我得去看看旭兒,他年紀還小,不能練太久,會傷身體的!」
紅玉「噗嗤」一笑,道:「奴婢只聽說習武之人都得從小時候開始苦練,倒從沒聽說過會傷身體,夫人您啊,是關心則亂!「
「說了你也不懂!」連芳洲一笑。小孩子身體正是發育的時候,外力施加太甚,如何受得住?只會適得其反。
「奴婢當然不懂!」紅玉笑道:「不過夫人您也不用太擔心的,咱們老爺可是行家,他還能不疼小少爺吶!」
連芳洲臉上的笑容頓時退去,輕輕一哼,紅玉瞅了瞅她的臉色,不敢吱聲。
剛才他兩人拌嘴的時候她離得並不遠,大體都聽見了。
連芳洲也知道她聽見了,忍不住在那丁香樹下停下腳步,扭頭問她道:「老爺……你說,剛才他的話過分不過分?他那話,哼,是懷疑我呢!他嘴裡一直說著不在乎不在乎、說著相信我,其實他心底又何嘗沒有橫著一根刺!可發生那些事,我又有何錯?難不成是我願意的?」
紅玉怔了怔,小心瞅了瞅她的臉色,陪笑道:「夫人您可千萬別生氣、別往心裡去,再怎麼也要為肚子裡的二小少爺著想啊!老爺這是在乎夫人才會這樣呢!夫人您真的多心了,老爺若是不相信您,怎還會這麼疼寵您呢?老爺對您跟從前相比只有更好的,可沒有不如從前啊!」
連芳洲心中略略好受,不由笑罵紅玉道:「你到底是誰的丫頭,向著他?怎麼?瞧上你們老爺了?要不,你上他身邊伺候去?」
紅玉「噗嗤」一笑,笑道:「瞧夫人您這話說的!您說著沒意思,奴婢聽著更沒意思!奴婢若真去老爺身邊伺候,只怕夫人您第一個就不同意!奴婢是就事論事!」
連芳洲果然自己也覺得有些沒意思,便沒再提那話,只笑道:「就事論事?你倒說說看,怎麼個就事論事?「
紅玉便笑道:「夫人向來最會為老爺著想的,怎麼這次卻糊塗了呢?便是奴婢平日裡跟在夫人身邊服侍也略知一二,那梁家是最難啃的一塊硬骨頭,老爺不知在這上頭費了多少神思,可偏偏那梁家大公子一而再的無視老爺,對夫人您——老爺是個男人,怎麼可能不生氣、不惱火?偏夫人您跟老爺說到那梁家大公子的時候,居然還走神了!老爺這還算是好的了呢,若那脾氣暴躁的,早就不知道發火發成什麼樣了!」
連芳洲又好笑又好氣,不由笑道:「這叫什麼邏輯?什麼叫我走神了?我走神在想些什麼你們知道嗎?既然不知道憑什麼就把自己想當然的東西強安在我頭上?居然還衝我發火,真是豈有此理!」
紅玉愣了愣,啞口不知怎麼反駁,一撇嘴說道:「反正奴婢從來就沒說贏夫人過!反正奴婢就是覺得夫人氣性大了些!」
她忍不住又道:「老爺對夫人真的是極好極好的了,夫人,您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得了吧你!」連芳洲好笑道:「若因為這小小的事情就弄到因小失大的結果,這樣的人不要也罷!」
一時看見不遠處的習武場上,兒子穿著月白的寬鬆衣褲,腰間扎著同色的腰帶,手中持劍,正在一板一眼的揮舞著,陽光下,劍刃銀光閃閃,小人兒烏黑的頭髮風中飛舞,以及那雪白的身影、靈動小巧的身姿,如同一幅畫卷,令人移不開眼。
連芳洲目光追隨著小小的身影,神情變得越來越溫柔,嘴角不覺翹起,噙著淺淺的微笑。
「好!真好!」她拍起手來,大聲的笑贊著。
旭兒分明聽到她的聲音,卻沒有多看她一眼,那略顯稚嫩的動作甚至沒有一絲絲的停頓,直到一套動作做完,順勢收起,他這才扭頭笑著叫道:「娘!娘!」沖連芳洲奔過來。
「小少爺!」紅玉看他舉著那把明晃晃的劍就這麼奔過來覺得那雪亮的顏色晃得自己的眼睛發花、腿腳發軟,深吸口氣忙幾步上前,陪笑道:「小少爺把這劍交給奴婢吧!」
旭兒收住腳步手往旁邊一躲,不悅道:「這是我的。」
紅玉啼笑皆非,忍著好笑道:「奴婢當然知道是小少爺您的!奴婢幫你拿著,一會兒還給您好不好?」
「不用!我的劍,不准別人拿!」旭兒雖小,卻是出了名的固執脾氣,搖搖頭拒絕。
「小少爺!」紅玉真正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了,忙又笑道:「小少爺,夫人懷著身孕呢,這樣危險的東西,不可以靠近夫人的!萬一……嚇著夫人肚子裡的弟弟或者妹妹,那可怎麼辦呢?」
旭兒想了想,終於點點頭,卻沒有將劍交給紅玉,而是彎下腰去隨手放在了地上,然後向連芳洲奔去。
「……」紅玉不知道自己該做何樣心情!
連芳洲早已笑得忍不住,待他近前,含笑攜著他的手笑道:「看這一頭的汗,累不累?」
「娘,我不累!」旭兒搖搖頭,牽著連芳洲的手往不遠處長凳走去,說道:「娘您快坐下,爹爹說不能讓娘累著!」
連芳洲心中一怔,失笑道:「你倒是越來越聽你爹的話了!」
小傢伙自跟著李賦習武以來,對父親的崇拜仰慕之情簡直與日俱增,而且是呈平方數的與日俱增,動不動就是「爹爹說」如何如何,惹得連芳洲也不是第一次口氣發酸了。
旭兒仰頭看著連芳洲,說道:「爹爹說,要保護娘!」
連芳洲心中一軟,不由輕輕嘆息。
攜著旭兒坐下,接過紅玉遞來的茶水給他,瞟了一眼他身上和鞋子上的塵土灰屑,打趣笑道:「瞧這衣裳、鞋子都髒了呢,走,咱們回屋換去!」
紅玉也不由好笑,闔府上下誰不知小少爺最是愛乾淨了。
誰知旭兒卻道:「爹說習武髒的不算髒,男人家不在乎這個!」
連芳洲一怔,和紅玉撐不住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旭兒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睛,望著連芳洲,好容易等她笑完了,他忙問道:「娘,娘!您笑什麼呀?難道爹說的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