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秦苑正坐在桌前翻看奏摺,看著上面各個朝臣的上奏,頭疼不已。
最近這段時間,隨著幾位藩王的到來,才剛在處置了秦遷後漸漸恢復平靜的朝堂,再次出現了爭執的聲音,因為對於各位藩王的看待問題上面。
以薛慎那邊長公主府為首、蕭燁等人為輔的,自然是覺得靜觀其變,再做定奪,可偏偏這次,秦枝他們一個陣營的人,內部也出現了些分歧,工部的李嚴等等,反而覺得為了永絕後患,還是應當收回各個藩王手中的實權。
而同一時間,太子秦鈺和齊王秦風,又都站隊,覺得沒來由的收回了藩王的權利,難以服眾,而且反而更加容易引起叛逆之心,引得他們對秦苑這個皇帝多了幾分隔閡和猜忌。
各種各樣的聲音相繼響起,秦苑簡直覺得頭都大了。
最近幾日的時間,他總是早起晚睡的,就連做夢時,都是大臣們朝堂上爭吵的情景。
再這麼下去,他真的覺得自己快要徹底崩潰了。
可偏偏,因為鄭楓的狼子野心,他那聰明的皇妹秦枝又不能隨便見面,不管是什麼難事,都只能他自己一個人來面對和處理了。
想到這,他更加覺得鬧心了。
長此以往下去,他真的是都怕自己會被人給逼瘋。
也難怪了自古以來,各位皇帝都不長命,每天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煩得焦頭爛額,怎麼可能會長命,能活過小半百都算是命大了。
就這時,殿外侍衛突然急沖衝進來,俯身作揖來報,「皇上,陳貴妃貼身丫鬟雪花來報,說陳貴妃突然身體不適,出現了嚴重的暈眩現象,現正躺在臥榻之上,面容憔悴。」
「什麼?!愛妃病了?」秦苑一怔,猛然起身,「可有宣太醫瞧過?」
「不曾,聽說是陳貴妃不讓。陳貴妃說是打娘胎裡面就帶出來的病,說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但臉色越發的變差。」
「簡直胡鬧!」一拂衣袖,秦苑轉身離開桌前,快步走下台子,朝著殿外而去。
在雪花帶路下來到貴妃寢殿前時,寢殿的大門還緊閉著,見此,秦苑眉頭緊緊鎖起,「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去請太醫!」
「回皇上,娘娘犯頭疼症時,剛巧浣衣坊派人前來送衣物。那婢女正好熟悉一副按摩的手法,正在裡面為娘娘揉頭呢。」
聽到這,秦苑心裡的大石頭也算是放下了些。
可轉念又是一陣不解,既然是浣衣坊的婢女,又怎會那些行醫的東西?
疑惑之中,他伸手推開了殿門,快步走了進去。等注意到裡面的人時,雙眸閃過一瞬即逝的驚訝,清了清嗓子吩咐,「陳公公,你在門外守著。貴妃頭痛怕見風,任何人不要隨意開窗開門。」
「是。」陳公公應聲,帶著雪花出去,到殿外候著了。
直到殿門關上的瞬間,秦苑邁開腳下步子,急促的朝著裡面大步而去,「枝枝,你膽子也太大了。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竟然還敢偷往宮裡面跑。」
他話語中雖然滿滿的斥責之意,可臉上卻還掛著掩飾不住的激動和開心。
剛剛在御書房時,他還惦念這秦枝,沒想到他們兄妹倒是心有靈犀,秦枝竟然真的進了宮來。
之前沒有找回秦枝的時候,每每遇到事情,他第一時間找的人都是丞相葉林,但從打找回了秦枝之後,每次遇到問題,他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這個皇妹了。
畢竟之前的那些事情,都已經足夠證明他的才能了。
「我去給你們拿點糕點過來。」知道他們之間有朝政上的事情要商量,陳柔有眼力見的主動迴避。
「皇兄,我這趟也是好不容易才甩開了眼線,跑進來的。」秦枝嚴肅,「我畢竟是一身浣衣坊宮女的衣服進來的,所以為了不被人所察覺,我們長話短說。」
她直奔主題,「皇兄可還記得,大約十年前,沈將軍和沈夫人戰死沙場的那次戰役中,跟隨將軍和夫人前往的副將還有誰?當年皇兄您收到了請求增援的信件後,派去支援的軍隊,領兵掛帥的將領又是誰?」
「枝枝怎麼突然說起了那件事情。」秦苑不解,「這跟隨領兵作戰的,朕不知。但當初派去增援的,好像是原兵部魏卓手下的一位老將,好像是叫什麼徐然。不過他年事已高,早在七年前,就已經告老還鄉了。」
「徐然……」這個人秦枝雖然沒聽過,但應該也算是個關鍵人物了吧。
重新找到了點眉目,秦枝心裡頓時燃起了希望。
接下來,他們倒是要好好查一查這個徐然了,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不過話說回來了,既然是魏卓手下的人,而魏卓又是四皇子秦遷一派的人。那麼是否也就說明,當年的事情,說不定這沈升父母的死,跟秦遷也脫不了干係。
想到這,她內心中不禁一陣猶豫。
現如今,秦遷也算是惡有惡報了,如果幕後搗亂、害死了沈升的人真是他,那麼當年的案子,還有繼續查下去的必要嗎?
畢竟,秦遷現在已經被終身軟禁了,如果當年的事情真的查到是他所謂,那沈升必定是要他血債血償的。可畢竟是他兄長的親生骨肉,想來他兄長無論如何,定然是不捨得對這兒子下死手的。那麼如此一來,他兄長還是沒辦法給沈升一個滿意的交代。
秦苑見秦枝走神,再開口道,「好好的,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事情來了?是查到了些什麼東西嗎?」
「沒什麼。」秦枝搖了搖頭,轉移話題,「倒是兄長,近日來朝堂之上如何?我聽慎哥說,最近一段時間,因為這幾位藩王的處理問題上,眾位老臣在朝堂之上,可謂是大打出手。那麼現如今,皇兄可有什麼應對措施了?」
一提起來這,秦苑就頭疼得不行,「要是真有了解決之法,倒是還好。不知這件事情上,枝枝有什麼看法呢?」
「不然,這件事情,皇兄先暫且拖著,不要急於解決了。否則現在這個時候,不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總會有一部分的人不贊同,大鬧一通。我現在,還有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核查和處理,說不定這件事情解決了之後,會對皇兄的朝堂之上,有很大的幫助。」
秦苑大概能夠猜到秦枝所說的,「你是說十年前那沈老將軍和沈夫人雙雙中埋伏一事?」
原文在六#9@書/吧看!
「正是。」秦枝沒有否認,「當年的那件事情,無疑是沈升一直以來的心病。而他所處轄區幽州,正好處於我大興和南楚的交界處。倘若這件事情處理不當,恐怕會對我大興造成很大的影響。所以現如今,能夠收了沈升站在我們這一邊,是非常關鍵的一步。」
說到這,她面露難色,抬起頭試探的對秦苑說道,「皇兄……倘若……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啊。倘若,到最後我真的查到,當年的事情,和某位皇親國戚脫不了干係,那您當如何?」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秦苑倒是硬氣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可這話卻讓秦枝的神色明顯更加凝重了,「那萬一,這人是皇子呢?」
果然,秦枝這話開口,秦苑沉默了,也大概猜到了秦枝所指向的人是誰。
他深深嘆了口氣,繼續道,「倘若當真是那個逆子,朕也保不了他。血債血償本就是當然,尤其沈將軍和沈夫人還在世時,為我大興立下汗馬功勞。若真的是被奸人所害,決不能姑息。這個交代,也是朕一直以來欠了沈升的。」
身為一個皇帝,竟然會說出來欠這種字……秦枝佩服他。
沒有再多做停留,問明了皇帝的意思之後,秦枝便繼續以一個浣衣坊婢女的身份,匆匆離開了。畢竟,薛慎那邊前去找太子秦鈺,本就是為了給她製造機會,等到之後,好把她帶出宮去。所以她在這邊多做一點停留,就很有可能會讓薛慎那邊處境更尷尬一點。
尤其,秦鈺也是個城府不淺的人,有些事情,還是暫時不要讓他知道比較好。
然而,人點子背的時候,當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
才剛離開貴妃的寢宮沒多遠,秦枝就突然被身後的人給叫了住。而叫住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鄭楓的兒子,鄭言!
「站住!你是哪個宮的婢女?這青天白日的,你在這鬼鬼祟祟作甚!」
說話間,鄭言已經走到了秦枝面前,「抬起頭來。」
「回世子,奴婢是浣衣坊的。」秦枝自然是不能抬頭,生怕被認出來,也故意將聲音壓得老底,讓人聽起來很粗的那種女聲,「剛奉嬤嬤之命,去給各位主子送衣服回來。」
鄭言看著她,還是覺得她哪裡看起來不太對,不免眉頭皺起,繼續揪著不放,「抬起頭!」
絕望的閉上眼睛,秦枝弓著的腰下意識繼續往下彎了些。
這下子,她真的是眼看著就要穿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