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進城是要文書的,而且客棧價錢太高……這……」陳宇吞吞吐吐的說著,心中有些擔憂。
「無妨。」秦枝從袖中取出來了一沓子吳國的銀票,還有著一些碎銀子。
她做事情周全,既然已經決定過來了,一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的。
這銀票都是換好了的,文書也已經被人偽造好了,她現在的身份做這種事情輕而易舉。
「承蒙各位救了慎哥,秦枝無以為報,這些金銀就先留下補貼家用,待到事情完結,必然會讓各位不白白冒這一番風險。」秦枝將銀票遞給了陳夫人,眼中閃過了些笑意。
在這個關頭敢留下薛慎的人,除了善心還有勇氣,她必須要感激。
若非是他們,自己怕是真的一輩子也不會見到薛慎了。
但是她這大手筆可是讓陳夫人慌了,只是打眼一看這銀票就有了好幾百兩,他們勤勤懇懇一輩子也沒見這樣多的銀子,哪裡敢收?
她連連擺手,將東西衝著秦枝的方向去推,一邊慌忙說著。「夫人,這可不敢當,不敢當。」
之前因為薛慎賣珠子就已經有了好幾十兩,他們都感激的不行,哪裡敢收這些。
秦枝輕輕皺眉,倒是也沒有強求,只是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又想起來了些吳國的狀況,思索了一陣之後,輕聲問道。
「此時慶城不太平,若是幾位願意,可隨我前往都城那邊安居,大興必會保護你們一家安然無恙。」
面對這樣的話,陳家的人有些動搖了。
他們最近這段時間做夢都想要去大興那邊,不用整天心驚膽戰的。
但是陳宇有點不敢相信,「但是……大興會收留我們嗎?」
若是因為他們是吳國的人就不收留,那他們一家人的下場更悽慘。
秦枝微微搖搖頭,衝著他保證到。「這個自然,你們放心。」
陳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還是答應了。
原因無他,他們實在是受夠了這種生活了,整日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心驚膽顫自己沒命,要是能夠好好的活著,他們就已經很滿足了。
秦枝嗯了一聲,衝著秦四看了兩眼,「你去聯繫都城那邊的季雲,讓他給我準備出來地方,順便將陳家人安置一下,另外放出去假消息,就說是慎哥已經死了。
既然都已經到這邊了,那還是要順水推舟做一個局。
「是。」秦四微微點點頭,一邊和秦三對視一眼,他們這一次親自過來,也是想要調查一下之前暗線的事情究竟是出在哪裡。
秦枝這才點點頭,扭頭衝著陳家人說到,「等到安排好了之後,秦四會待人過來接你們過去。」
「好,有勞夫人。」陳夫人客客氣氣的說著。
雖然秦枝表現出來的十分和善,但是她站在秦枝身邊的時候,到底還是會有些拘束。
等到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秦枝才讓秦三趕著馬車去了慶城裡面。
果然是如薛慎說的那樣,街上幾乎是一個人都沒有,看上去蕭條的很。
不少的客棧等地方都已經關門了。
還有不少的地方都不願意接待人。
但是這一切都難不倒秦枝,常言道人為財死,只要她出的價錢夠高,總是會有人願意的。
片刻之後,秦三付了銀子,客棧掌柜的就恭恭敬敬的迎了出來,不住的給秦枝行禮。
她頭上帶了個白色的斗笠,讓人有些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掌柜的知道她不喜歡打擾,專門找出來了一間安靜的房間給她休息。
進了房間之後,秦三里里外外的給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之後才鬆了口氣。
「公主,沒有問題。」他衝著秦枝說著。
「我知道了。」秦枝微微點頭,抬手摘下來了斗笠,露出來了有些微微凌亂的髮絲。
她沒有理會,只是緩步走到了窗邊,從二樓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邊的街道。
正是最繁華的地方,陳宇之前提起來過,說是以往每一次這裡都是人來人往,繁華無限。此時卻是物是人非,大街上空落落的,街上的雪已經化了開,街上的葉子也冒出來了些新的枝椏,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分明應該是春意盎然的時候,此時卻是透漏出來一種沉悶與壓抑。
像極了一直厚重又粘稠的東西一直粘在人們的心上,將人們都給封閉起來,仿佛是街上有著什麼洪水猛獸一樣在追趕,讓人恐懼又渴望。
恐懼死亡,卻又渴望出去。
秦枝忽然之間輕嘆了一聲,心道兩國交戰,最是讓人受苦了。
好在只要這一次成功的拿下來的吳國,那未來……最起碼是未來幾年,就不用擔心外憂了。
「公主,飯做好了,吃點東西吧?」秦三端著飯菜走了進來,衝著秦枝說到。
「也好。」秦枝微微點點頭,收回來了自己的視線。
悲天憫人是每一個人都會有的情緒,但是沒有人是萬能的,秦枝阻擋不了戰爭,也救不了所有的百姓。
她只是輕微惆悵了一小會兒,就已經是緩過來,用了飯菜開始小憩起來。
最近舟車勞頓,因為實在是心中惦記著薛慎,她都不曾好生的休息。
此時終於親眼見到了他還安然無恙的活著,她心中的大石頭終於緩慢的放下了,也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這一睡就足足睡了一下午,直到傍晚的時候,秦四趁人不注意將周深打暈了帶過來,秦枝才悠然轉醒。
「公主,周深已經來了。」秦三隔著簾帳衝著秦枝說到。
秦枝微微睜開眼,還有些睏倦。
「幾時了?」
「已經快酉時了。」秦三說到。
秦枝起身,抬手揉了揉眉心努力的讓自己清醒些,才下床。
「將人帶過來吧。」她看見桌子上邊已經擺放了飯菜,這才覺得自己此時已經餓了,不由得吩咐秦三說到,自己則是坐在了椅子上邊,給自己盛了一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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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邊的飯菜都是客棧的人做的,秦三都驗過沒有毒才給秦枝送了過來。
都是些吳國的特色菜,秦枝出手大方,所以才在這種時候極為難得,所以掌柜的也願意去討好她。
秦枝嘗了嘗其中的一道魚,味道倒是還不錯。
慶城靠水,其中魚的種類特別豐富,即使是在這種時候,也有著不少的魚在賣。
若是有誰買不起,就自己去河裡抓,也是一條生路。
外邊有腳步聲傳來,隨後秦三帶著一個男子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之內。
來人約莫著三十多歲,看上去卻比秦苑要蒼老些,不是外貌的上的,卻是那種心中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滄桑。
不是很高,卻很瘦,與薛慎形容的一樣,神情看上去溫和,雖然被莫名其妙的打暈扔到了這裡,眼中有警惕,但是卻不曾有什麼敵意。
這就是吳國的丞相,周深。
秦枝打量了兩眼,收回來了自己的視線,平靜的衝著那人示意,「周大人坐。」
與此同時,周深也在打量著秦枝,女子應該是剛剛睡醒,看上去還有些隨意,眼中還有些尚未消散的睏倦,看上去年紀不大,約莫著也就是二十三四歲,尤其是一張臉生的極為漂亮。
周深覺得自己活了這樣多年,頭一次遇見秦枝這般美麗的人,此時才知道原來古詩文裡邊講述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唇紅齒白傾國傾城,誠然不假。
但是秦枝還有些不一樣,她的身上帶著些不同的氣質,讓人在注意到她美貌的同時,也不會忽略。
看出來了秦枝沒有敵意,他雖然疑惑,卻也是收斂了自己的視線坐在了秦枝對面,奇怪的問道。「夫人是?」
秦枝眼神閃爍了兩下,唇角微微的揚起。
「大興,秦枝,今日請大人過來,是想要商量些事情。」她坦蕩的說著,絲毫不避諱自己的身份。
既然薛慎說可能信得過,那她就相信。
薛慎在城主府還有事情要做,那她就來搞定這個周深。
秦枝的自報家門結結實實的讓周深大吃一驚。
秦枝這個名字或許是尋常吳國百姓不知道,但是他卻是清清楚楚。
堂堂大興長公主親自來面見自己,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憂傷。
周深只能苦笑,「長公主原來是這般請人的,倒是讓我長見識了。」
這句話若是換了尋常人來說,那自然就是嘲諷了。但是周深不一樣。
他只是苦笑,並無其餘的含義。
秦枝笑笑,「我不喜歡廢話,今日請大人前來想要說些什麼,想來大人心中清楚。」
周深抿唇不語。
雖然不知道秦枝如何知道了自己,但是他卻是對秦枝十分的關注。
大興那邊先是軍糧水稻毛衣,再到後面的投石機,樣樣都是出自這位長公主之手,身為女子卻受人尊重,受到百姓敬愛,秦枝的名聲已經傳揚到了吳國。
所以雖然以前不曾見面,周深對秦枝的印象一直都不錯。
只是不曾想到,兩人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不說話,秦枝也不著急,只是快速的吃飯,她是真的有些餓了。
約莫著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秦枝心滿意足的放下碗筷,對面的周深才緩慢的看了過來。
「吳國必敗。」他這般的說到。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他的心中始終都清楚,吳國是一定會輸的,這只是個時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