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說起來,那就是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鬟,陪著自己這麼多年,也不曾有過什麼中意的人,日後自己不在了,就勞煩皇上與秦枝給她們兩個找個好歸宿,也算是全了這一場主僕之情。
皇后的心中想著,面上卻是心平氣和。
秦枝聞言不由得笑笑,也點點頭。
兩人聊了一會兒,皇后便忍不住有些睏倦,眼皮已經撐不住了一般不住的打架,秦枝見狀也起身,「皇嫂好生休息一下吧,我過兩日再來看你。」
皇后嗯了一聲,目送著秦枝離開之後,才實在是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她這一咳起來就止不住,小蓮趕緊取來了帕子與茶水。
看著那帕子上邊鮮紅的血跡,皇后微微搖搖頭。
「娘娘,沒事的,太醫說好好養著,還能撐過年的,過了最冷的這一陣兒就好了。」小蓮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色格外的心疼,又見她強撐著說不礙事的模樣,頓時眼眶一紅,卻又強忍著不說出來。
只好是扭過頭看向了一邊,微微咬住嘴唇。
皇后卻是搖搖頭,「我的身子自己清楚,小蓮,不必安慰我。」
她沒覺得有什麼可惜的,活了這一輩子,也值當了。
從未央宮出來之後,秦枝輕輕呼了口氣,將心中的煩悶都吐了出來。
一切就要好起來了。
她心中想著。
「回府吧。」秦枝扭頭看向了晚秋,抬步衝著宮門處走去。
晚秋點點頭,小跑著上前去扶著她,幾人一前一後的回去了長公主府。
時間漸漸的晚了下來,夜幕降臨,薛慎感受著邊關呼嘯著的寒風,忍不住活動了一下自己凍得有些僵的手指,微微抿唇。
季林小跑著衝著這邊過來,語氣有著控制不住的興奮。
「將軍,已經全部收服,領頭的也已經帶下去了。」他興奮的拱手,衝著薛慎稟報導。
這一次他說的不是吳國東啟的軍隊,而是先前偷襲過薛慎他們的,秦遷的私兵。
蕭燁的人調查到了具體位置之後,直接就告訴了薛慎這邊,他一邊算計著攻打,一邊注意著那邊的動向。
此時聽聞季林這般開口,薛慎也長長的鬆了口氣。
「整頓一下,我們回城。」薛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就是短短几個月的時間,曾經那個年紀輕身子單薄的季林就已經長大了,此時縱然是容貌沒有改變,卻到底還是沉穩了些,那單薄的肩膀此時也像是寬厚了不少。
他立刻點頭,衝著薛慎行了個軍禮,轉身小跑著回去。
看著他的背影,薛慎唇角微微的勾起,只是弧度實在是太小了,被這漫天的寒風該擋住了,半點也看不清楚。
薛慎站在一處山丘上邊,隱約可以看見不遠處城池的燈火,熱熱鬧鬧的,與先前自己倒來的時候已經截然不同。
寒風吹的他的兩頰生疼,但是他卻一動不動的盯著一個方向,視線掠過了熱鬧的城池,安靜的村落,高山大河,最終落在了距離千里之外的京城的方向。
這個方向裡邊,枝枝和孩子還在等著自己回去。
距離過年只剩下兩個多月了,距離枝枝生產,也就只剩下四個月了。
薛慎的心中忽然沒來由的升起來一股子溫熱來,衝散了身上的寒意,讓自己周身的冷風也變得溫和起來,仿若脈脈溫柔的春風一般。
因為一想到遠方有著一個人在等待著自己回家,他身上就仿佛是充滿了無盡的動力一般。
夜色緩慢的落下來,月光像是帷帳一樣籠罩在了整個天地,不分京城還是邊關。
秦枝的房間裡邊,暖爐燃燒著,香爐裡邊的煙霧冉冉升起,消散在了一邊,她只穿了一件有些單薄的寬衣,靠在軟榻上邊看著最近的戰報以及資料。
梁元那邊給出來的名單,她都告知過人注意一下,這是他們的全部資料。
秦枝盯著資料每一條都看了過來,隨後有點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這些都是每一處的骨幹,就是蕭燁他們都不曾發覺出來什麼異樣,所以光憑藉著資料也看不出來什麼,只能夠小心些。
「公主,若是累了就休息吧。」晚秋放輕了腳步走到她的身後,輕柔的給她按摩著肩膀,想要減輕一下秦枝的壓力。
感受到她適中的力道,秦枝不由得微微閉上眼,有些放鬆。
兩人誰都沒說話,屋子裡邊的氣氛有些安靜,晚秋還以為秦枝是真的累了,也沒有打擾,卻不曾想,秦枝卻是忽然之間開口打破了沉靜。
「晚秋,你覺得柳賀如何?」秦枝閉目養神,一邊享受著她的按摩,一邊問道。
晚秋一怔,手中的動作不由得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後才又恢復。
「柳大人為人正直,才學廣博,又是這朝中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自然是極好的。」她仔細想了想,比較中肯的評價道。
秦枝唇角揚起來一抹輕笑,「他也到了婚配的年紀,你說,我為他尋一門親事可好?」
晚秋沉默了片刻,連手中的動作都亂了一拍,心中情不自禁的想像出來了柳賀娶了別人的模樣,頓時覺得心中一痛。
但是她自己本就是個尋常丫鬟,有幸得到了公主青睞,才能與他見上幾面,他現在已經不是惜日的落魄書生了,而是朝中屈指可數的少年高官,她……自然是配不上的。
想到這裡,她的心中頓時有點不自在,眼中也帶上了些委屈。
卻還是昧著心思的說到,「公主眼光好,挑選的人自然也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千金貴女,自然是極好的。」
這婚事嘛,自古就講究的是門當戶對,自己還是不要妄想了。
晚秋的心中衝著自己說著,絲毫沒有察覺出來自己的語氣有些低沉。
秦枝不再繼續說話了,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實際上心中卻是在嘆息。
晚秋這個姑娘太傻了,她前前後後試探了好幾次,她都是這般一副自己配不上柳賀的模樣,半點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思。
分明是兩情相悅,卻又因為這種事情不願意開口。
索性還有時間,讓她自己好生的想想吧,柳賀母親剛剛過世不久,也不適合此時談婚論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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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枝的心中想到,索性就放空了自己,漸漸的真的睡了過去。
等到翌日一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床上了,她起身看了看時間,天色還早,只是微微亮,尚未到卯時。
秦枝許久不曾這般的起早了,看著外邊的模樣倒是來了些興趣,想要出去逛逛。
晚秋還沒起來,他們這院子一般都是卯時才起,秦枝更是時常睡到辰時,於是她也沒有打擾晚秋,輕手輕腳的自己穿上衣裳,去後邊叫了早起練武的秦一與秦三等人,從後門出了去。
「公主要去哪?」秦三有點奇怪的問道。
今早先見到的不是晚秋而是秦枝,可是將他們驚訝了一瞬。
「出來逛逛。」秦枝聳聳肩,漫不經心的走在了路上。
這個時間店鋪也不過是剛剛開張,小二們打著哈欠打開了門,一副尚未睡醒的模樣,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憐,大部分都是神色匆匆,像是秦枝這般慢悠悠的帶著人閒逛的,還是頭一個。
秦一覺得有點奇怪,但是見秦枝頗有興趣,也沒有阻攔。
幾人走著走著,就到了城門,此時時間剛剛到卯時,門口的守衛們正打著呵欠交換班,一切都有條不紊。
秦枝思索了一下,抬步走了上前。
一個小士兵大抵連人都懶得看,就見到是個女子,不由得有點不耐煩起來,「幹什麼的?不出去就離遠點,不要靠近。」
秦枝皺眉,出示了自己的牌子。
小士兵不以為意的接過,卻在看見了上邊的字跡的時候,頓時心中一個激靈,趕緊恭恭敬敬的將牌子還給了秦枝。
「小人不知竟然是長公主殿下,公主恕罪。」
看著他從不屑一顧變成了誠惶誠恐,秦枝收回了牌子,心中又一次感嘆一句,身份真是個好東西,最起碼在大興是這般的。
若還是以前靠山村的村婦秦枝,怕是這守衛一點好臉色都不會給自己。
「我要上城樓,可以嗎?」秦枝問道,視線落在了一邊的台階上邊。
雖然搞不明白她這大清早的要上城樓做什麼,但是那守衛也不敢阻攔,趕緊點頭,「自然是可以,只是上邊寒冷,公主注意身子。」
秦枝點頭,帶著秦一秦三就走了上去。
常言道站得高看得遠,她此時站在城樓上邊,清清楚楚的看見了京外的關卡。
幾月前,薛慎就是從那個方向,漸漸不見了身影。
一晃幾月時間過去,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希望他在那邊……也注意安全。
秦枝心中想著,視線衝著下邊望去,京中之景,一覽無餘。
她回京的時候,曾經被秦苑帶著上去了凌雲台,那是整個京中最高的位置,那個時候看著整個京中的模樣,她的心中震驚又感慨。
但是現在她卻覺得,不如這城樓上,不高不低,恰到好處。
若是能夠看見薛慎就好了。
秦枝微微抿唇,一陣微風吹過動了她的髮絲,秦一不由得走上前給她擋住。
她有點想笑,也真的就這般做了,笑聲隨著寒風漸漸的飄遠,消散。
自己本不是個嬌弱的人,其實也用不著這麼多人的保護的。
就算是懷孕了,也不至於風一吹就倒,還需要人擋著。
秦枝的心中想著,視線越過關卡,衝著遙遠邊關的方向望去,她想薛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