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順國公老夫人很快反應過來,蹙眉道:「你是懷疑,這佛光有問題……」
阮明姿點了點頭:「我問過寺里的僧人,他們並沒有聽說過佛光這個事。不過,鑑於有時候可能個別信眾會因信眾所思所想過甚,而產生一定幻覺,這事若是一人說,或是兩人說,未必是有問題。」
「但偏偏,我記得言奶奶在來的時候,同我說過,餛飩鋪子上好幾個人都說見到了。」
順國公老夫人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是他們聯起手來騙我?」
其實她來菩法寺之後,聽幾位佛法高深的大師講經,早就對什麼佛光看開了。
但這會兒聽說了,佛光一事,原本就是個騙局,她還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等等,不對啊,」順國公老夫人轉念一想,卻有些迷糊了,「那餛飩鋪子的老闆娘,並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們騙我做什麼啊?這講不通啊。」
順國公老夫人想不明白這事。
阮明姿輕笑一聲,眼神卻並無笑意,慢慢道:「他們騙你做什麼?自然是……想要讓言奶奶同我奶奶來這『姻緣子嗣』都很靈驗的菩法寺這兒上香啊!」
「至於言奶奶的身份……」
「既然我奶奶能知道言奶奶平日愛去那餛飩鋪子吃小餛飩,那平陽侯府里,應該有其他人也知道這一點才是……」
阮明姿這短短的幾句話里,蘊含的信息量太大。
順國公老夫人頓時驚駭的微微張開了嘴。
平陽侯老夫人的一顆心,早就沉沉的墜了下去。
……
平陽侯府。
苗氏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毯子,對著小佛堂上那尊垂眸慈悲的佛像,低聲念著經。
她倒也是個狠的,腿傷傷的毫不作假,眼下出行都靠這輪椅。
舒雅嬋是苗氏身後,是坐立難安。
又興奮,又緊張。
舒雅嬋終是忍不住跟苗氏開了口:「娘,算算時辰,差不多事情已經成了吧?」
這會兒,那阮明姿應該已經被那些人給糟蹋過了。
她還特特囑咐韋佳潼,給阮明姿留一條命,她要好好欣賞一番阮明姿的絕望。
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阮明姿被幾個匪徒給糟蹋過了。
她要讓阮明姿好好活著,感受這樣一份生不如死的屈辱與絕望!
舒雅嬋只要一想,就渾身都興奮的發抖。
她猜,阮明姿這會兒是恨不得去死呢,還是被迫接受了現實?
不管哪一點,阮明姿這一輩子都已經是徹底毀了!
她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臉來跟她爭豐親王!
她簡直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阮明姿那失魂落魄又痛不欲生的表情。
苗氏念完了最後一句經文,這才停了下來,睜開眼,唇角帶著一抹寵溺的笑意,嗔道:「嬋兒,你從前性子倒也算沉得住氣,怎地眼下越發這般浮躁了?」
舒雅嬋跟苗氏撒嬌道:「娘,還不是因為那個阮明姿太過可惡,女兒被她氣到了嗎?」
她聲音沉了下去,帶著隱隱的怨毒,「也不照照鏡子,自己是個什麼貨色,竟然也敢肖想豐親王!一個低賤的農女,連給豐親王提鞋都不配!」
苗氏年輕時也是為情所苦過,她很是理解舒雅嬋這會兒的心態,她拍了拍舒雅嬋的手,示意舒雅嬋把她推到外頭去:「……放寬心,耐心等著……」
話還未說完,緊緊關著的小佛堂門外,傳來了丫鬟輕輕的敲門聲。
丫鬟稟告道:「夫人,老夫人回來了。」
苗氏跟舒雅嬋精神俱是一震。
舒雅嬋顯然迫不及待的問道:「阮明姿呢?也跟著回來了?」
丫鬟遲疑了下:「奴婢不太清楚,就見著老夫人回來後叫了兩頂軟轎,直接回琳琅院去了。」
苗氏跟舒雅嬋眼裡都忍不住閃過一抹喜色。
看這樣子,那事八成是成了!
舒雅嬋迫不及待道:「娘,既然祖母回來了,我們便去琳琅院看看祖母吧。」
苗氏眼裡流露出一抹笑意:「確實,你祖母出去了兩日,於情於理,這會兒回府,我們是該去請安。」
苗氏跟舒雅嬋迫不及待的收拾了一番,去了琳琅院。
她們一進琳琅院,就覺得這院子裡的氣氛有些怪。
不過這會兒,氣氛怪,越是說明出了事。
苗氏跟舒雅嬋心下越發欣喜,腳步不停的便要往花廳走。
然而迎接她們的立夏,卻伸出了胳膊:「夫人,嬋小姐,留步。」
舒雅嬋皺眉:「做什麼?」
她這會兒正要迫不及待的去欣賞阮明姿被摧殘過的絕望之色呢!
「嬋小姐,老夫人這次在正廳那,等著您跟夫人。」立夏垂著眼,語氣雖說一如往日恭恭敬敬的,但卻沒有去看舒雅嬋。
舒雅嬋這會兒哪裡還注意得了這個,她倒也沒多想,便要推著苗氏往正廳走。
坐在輪椅上的苗氏,卻隱隱覺出不對來。
她有些謹慎的打量著立夏,偏偏立夏垂著眼,眼神不跟她接觸,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除此之外看不出旁的神色來。
輪椅的木輪碾過琳琅院的鵝卵石路,苗氏有些按捺不住,謹慎的問立夏:「……立夏姑娘,怎地突然開了正廳,可是出了什麼事?」
立夏沒有抬眼,依舊是垂著眼,語氣恭恭敬敬:「夫人跟嬋小姐到了就知道了,奴婢不敢妄言。」
苗氏跟舒雅嬋心裡都閃過一個念頭:果然出事了。
跟舒雅嬋那眼裡快要抑制不住喜色不同,苗氏心裡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
但,都到了這一步了,再不安也來不及了。
苗氏定了定神,任由舒雅嬋將其推進了正廳。
苗氏沒想到的是,順國公老夫人也在。
她與平陽侯老夫人分坐上首兩席。
那,那兩頂軟轎,分別是平陽侯老夫人跟順國公老夫人乘坐的?
苗氏心下微微發沉,面上卻不顯,先是坐在輪椅上欠了欠身,同平陽侯老夫人行了禮,又同順國公老夫人行禮道:「倒不想言老夫人也在,請恕我失禮了。」
順國公老夫人這會兒神色有些複雜,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苗氏,只能含糊道:「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