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屈遠南跟男人在小院裡私通那事,誠然諸位夫人都不會當著鎮邊大將軍夫人廉氏的面就跟人嚼舌根,但發生了這等醜事,眾人難免臉上也會露出一兩分古怪來。
廉氏面上不顯什麼,心裡卻恨阮明姿恨得發狂,垂著眼慢慢道:「諸位也趕緊回花廳去吧,我兒這兒有我就夠了。待他醒了,我問問究竟,到時候還請如楚襄侯夫人替我兒做主。」
楚襄侯夫人這會兒哪裡還敢再說什麼相親不相親的,只能把這綠梅宴當成是一場純粹的賞花宴了,忙應了,又把自個兒的貼身大丫鬟留下,讓廉氏有什麼事,儘管使人去找她。
廉氏沉沉的點了點頭。
楚襄侯夫人便趕緊帶著幾位夫人回了花廳,勉強打起了精神,把這場綠梅宴給進行了下去。
幾位夫人俱是善解人意的,知道楚襄侯夫人府上出了這麼一樁事,她定然也是心神不寧,難以為繼。這幾位夫人宴席結束後也沒有多待,跟楚襄侯夫人說了一聲,便帶著家裡的小輩告辭離開了。
其餘人一看,雖說不明其意,但也敏銳的察覺到自打那幾位出去找人的回來後,這花廳里的氣氛就有些不太對勁。
她們品了品,也沒多待,跟著一道告辭離開了。
楚襄侯夫人這會兒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她心裡惦記著廉氏跟屈遠南,匆匆的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趕緊出去了。
阮明姿慢悠悠的收回了視線,意義不明的笑了笑,領著小廿施施然往外走。
主僕倆都沒有說話。
到了馬車上,馮憲甩起鞭子把馬車趕起來之後,小廿才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姑娘,奴婢一想起來方才廉氏那臉色,就忍不住想笑。」
阮明姿笑盈盈的從馬車的暗格里摸出一罐開了口的松子來,放在小几上,手裡抓了一把優哉游哉的磕著,口中不忘笑道:「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她作為一個擁有著豐富女扮男裝經驗的人,當時那丫鬟跪著求她要給她清理裙角的時候,她低頭便看見那丫鬟喉嚨那領口都掩不住的喉結,還有那指節寬大的手。
縱使身形小了些,但也能看出這就是個男扮女裝的。
不過阮明姿身上帶著藥,武器,身邊還有小廿保護,她便想著看看到底是什麼個陰謀詭計,總比讓敵人一直藏在暗中更好一些。
結果竟然是鎮邊大將軍府那邊的人搞的鬼。
阮明姿不是什麼良善的,她索性就反手送了那屈遠南一程,將他跟那男扮女裝的丫鬟關到了這處。
小廿甚至還友情贈送了新的迷香,那屈遠南跟那丫鬟哪怕提前吃了舊迷香的解藥,都不管事的那種。
阮明姿這會兒只要稍微一想廉氏滿心歡喜想去捉她的奸,毀她的清譽,結果眾目睽睽之下發現自己兒子跟她安排男扮女裝的男人搞到了一處去的場面……
啊,廉氏那崩潰的樣子,可真下飯啊。
阮明姿磕著瓜子,滿足的喟嘆了一聲。
……
而此時此刻,楚襄侯府的小院裡,昏迷已久的的屈遠南終於在大夫的銀針刺穴之下醒了過來。
廉氏幾乎是立時撲到了床邊,眼裡含著淚,問屈遠南:「南兒,你覺得可還好?」
屈遠南覺得有些頭痛欲裂,某處還有些隱隱的撕裂疼痛感,他這會兒還有些茫然,皺著眉喊了一聲「娘」。
廉氏這會兒早就讓人把那個扮成丫鬟的侍衛給拖下了床,屈遠南這會兒意識還有些迷糊,他按了按眉心,問廉氏:「阮明姿呢?」
在他的意識中,他是跟阮明姿成了好事。
這會兒還是在楚襄侯府,甚至另一間房間裡,楚襄侯夫人還等在那兒。
廉氏立即截住屈遠南的話頭:「別說了,南兒,你是著了賤人的道了!」
屈遠南皺了皺眉,著了道?難道他沒跟阮明姿成了事?
不對啊?
他明明就記得……
屈遠南臉色突然一變,似是終於從破碎的記憶里想起什麼,臉色變得有些鐵青。
「娘?」他顫聲道,「我是跟……跟……」
廉氏別過頭去,一副不忍心說的樣子。
「嘔!」屈遠南再也忍不住,趴在床邊嘔吐了起來。
廉氏著急的很,也顧不上髒污,一邊拍著屈遠南的背,一邊怒聲喊著丫鬟:「傻了嗎?還不趕緊端水過來!」
屈遠南吐了滿滿一地,他臉色極差的抬起頭,看向廉氏,目呲欲裂:「人呢?那人呢?!」
知子莫若母,廉氏知道屈遠南說的是那個扮成丫鬟的侍衛。
她輕輕拍著屈遠南的背:「已經讓人捆起來了。」
屈遠南一想便又想吐,尤其是某處隱隱作痛的撕裂感,他這個流連花叢的老手,哪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讓他更是覺得恥辱無比,目眥欲裂:「我要把他千刀萬剮!」
廉氏只覺得心痛無比,她拍了拍屈遠南的背,低聲道:「我兒放心,還有那害你至此的阮明姿,娘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
舒雅嬋早早就回了府,她娘苗氏還有些奇怪,派了個婆子去舒雅嬋院子裡問個究竟。
結果那婆子一臉為難的回來了,同苗氏回稟說小姐好似心情不好,誰也不見。
苗氏一聽就知道果真是出了事,也顧不上手邊正在理的帳本子,趕忙帶著人去了舒雅嬋那兒。
舒雅嬋的丫鬟不敢攔苗氏,給苗氏開了門。
苗氏就見著屋子裡一地狼藉,舒雅嬋站在一地碎瓷片中喘著粗氣,顯然方才剛發泄過一通。
苗氏眉頭皺了皺,上前將舒雅嬋趕忙拉出那堆碎瓷片中,轉過頭去罵伺候的丫鬟:「一群沒用的東西,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把地上收拾了?」
聞棋趕緊指揮著幾個小丫鬟拿了簸箕掃帚上前收拾。
苗氏卻冷聲道:「用手!」
聞棋臉色一白,卻也不敢說什麼,同幾個小丫鬟一道蹲了一下來,一點點的用手將那些碎瓷片撿了起來。
那碎瓷片鋒利得很,很容易割破手指,不一會兒的功夫,幾人手上便俱是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