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便又極為細緻的,從頭到尾給平陽侯老夫人說了一遍。
平陽侯老夫人笑意愈深:「貴賓卡這個法子真是好,這孩子,還挺有經商頭腦的。」
小滿是個機靈活潑的性子,聞言也是直點頭,笑道:「可不是嘛。奴婢當時在角落裡看著,阮姑娘一說貴賓卡的事,奴婢見著滿大堂的小姐們,眼睛都要放光了。」
平陽侯老夫人聽得很是開心,連連點頭,又夸小滿:「你這差事辦的不錯。」
小滿便咯咯笑了起來:「奴婢先前生病,蒙老夫人恩德,讓奴婢在家休息了幾個月。剛回來,老夫人便對奴婢許以重任,奴婢自然是要好好表現一番,免得讓老夫人覺得,奴婢休息了這麼久,骨頭都散啦。」
小滿是個圓臉的嬌俏小姑娘,平陽侯老夫人素日喜歡她活潑逗趣的樣子,聽得這話,又忍不住笑著遙遙點了點小滿:「你呀。」
正說著話,去各院送玉顏粉的白露回來了。
平陽侯老夫人道:「可送過去了?」
白露有些遲疑,送是送過去了……
但她不敢跟平陽侯老夫人說,當時嬋小姐一聽這是玉顏粉,臉色瞬間就變了。而且,她從嬋小姐院子裡出來的時候,聽到背後的屋子裡似是摔了什麼瓷器的動靜……
這倒不是因著她先前收了舒雅嬋身邊丫鬟送的一些家鄉禮的緣故。
只是她不想讓平陽侯老夫人難過。
白露便含糊道:「送過去了。嬋小姐正好在院子裡,奴婢倒是親手送到了她手上,只是雯大奶奶那兒……」
白露頓了頓。
雯大奶奶全名茅若雯,是平陽侯府世子的嫡長子舒詣修的夫人。
前些日子舒詣修要納妾,氣得茅若雯直接回了娘家。
平陽侯老夫人不怎麼管小輩房裡的事,整個平陽侯府,除了她心尖尖上的舒康平,大概也就只管一管舒雅嬋的事。
不過,舒詣修不出意外便是下一任平陽侯世子,下下一任的平陽侯,平陽侯老夫人不由得還是分出了一抹心神,微微皺了皺眉,問白露:「怎麼著?修兒媳婦還沒回來?」
白露有些尷尬道:「雯大奶奶院子裡的婆子是這麼說的。奴婢就將玉顏粉給了雯大奶奶院子裡的管事婆子。」
這都許久了,這事怎麼還在鬧著?平陽侯老夫人蹙了蹙眉。
立夏在一旁突然插了嘴:「先前老夫人壽宴時,雯大奶奶也送了壽禮過來,是根品相很好的人參,奴婢收在庫房裡了。」
平陽侯老夫人一聽,忍不住又是一嘆:「修兒媳婦有心了。倒是修兒,也著實過分,這都多久了,怎麼還不去茅家把人接過來?」
這話,屋子裡的一眾丫鬟們可不敢接。
小滿看著氣氛凝滯下來,有心想逗平陽侯老夫人開心,她想了想,又道:「是了,老夫人,那錦盒裡除了玉顏粉,還有個小瓷罐……裡頭裝著阮姑娘自個兒做的花茶。奴婢有幸在大堂里喝過一杯,是真的好喝。」
果不其然,平陽侯老夫人頓時把侯府里的煩心事拋到了一旁,饒有興趣的催促著小滿,「那你這小妮子,光說這個有什麼用,還不趕緊去給我泡一杯?」
小滿見平陽侯老夫人眉眼間的郁色總算舒緩了幾分,高高興興的應了聲「是」,捧著那小瓷罐,去茶水間給平陽侯老夫人沏茶去了。
屋子裡瀰漫著花茶清香的時候,外頭有個丫鬟高高興興的跑了進來通報:「老夫人,侯爺回來了!」
平陽侯老夫人立即從椅子裡起了身,原本舒緩開的眉眼,也帶上了幾分喜色:「侯爺回來了?」
丫鬟高高興興的點著頭,聲音清脆的回稟:「方才奴婢跑回來通傳的時候,侯爺就進了二門。侯爺腳程快,應該這就要到了!」
平陽侯老夫人忍不住攥住了手,喃喃道:「這馬上到年關了,可算回來了……也不知道他這次給平兒找來了什麼藥……」
說著話的功夫,外間候著的丫鬟婆子已經你一句我一句的喊起了侯爺。
顯然,老平陽侯回來了!
饒是淡定如平陽侯老夫人,也忍不住伸長了脖子,期待的往門帘那看去。
門帘響動,一名精神矍鑠,氣勢帶著征伐之風的老人從外頭邁了進來。
他滿頭銀霜,看著精神頭卻極好,臉上雖有皺紋,卻並不怎麼見老態,只覺得迎面而來一股金戈鐵馬的錚然之氣。
平陽侯老夫人激動的喊了一聲:「侯爺!」
老平陽侯也有些激動:「夫人!」他大步上前,握住了平陽侯老夫人的手,也沒賣關子,開口便道:「我給平兒找來了救命的藥!這藥,最少可保平兒兩年!」
平陽侯老夫人神色激動:「真,真找到了?」
老平陽侯這些年,在朝廷無戰事的時候,大多在外奔波,為得就是給病弱的獨女舒康平在各地找尋藥材。
先時舒康平被宮中太醫斷言活不下來,但這麼多年了,雖說身子不好,卻也仍然活到了三十來歲,就是靠著平陽侯老侯爺與平陽侯老夫人一直不曾放棄的四下給舒康平搜尋藥材。
眼下對平陽侯老夫人來說,這藥竟然能保她的平兒兩年,簡直如同天上掉下來的大喜事一般。
這對頭髮都花白的夫妻倆,執手淚眼相望,多少艱苦盡數化在了這無言之中。
平陽侯老侯爺沒有耽擱,他對平陽侯老夫人道:「我先去洗漱一番,便去看平兒。等看完平兒回來,我有話想跟你商量。」
平陽侯老夫人點了點頭:「去吧。一會兒看完平兒回來,我也有話想跟你說。」
平陽侯老侯爺是個雷厲風行的,聞言便朝老夫人點了點頭,大步邁了出去,一邊高聲叫著讓小廝上水。
待平陽侯老侯爺洗漱過之後,換了一身家常的錦袍,這才同平陽侯老夫人一道去了琳琅院後頭的小院子。
只是這會兒他們的平兒,正在睡著。
夫妻倆捨不得叫醒,兩人在塌邊坐了會兒,看了會兒舒康平的睡顏,便又躡手躡腳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