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老封君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們身後也各坐了幾個適齡的小輩,一個個看著都羞答答,應也有趁機相看一番的意思。
其中大概唯一一個屬於狀況外的,就是被順國公老夫人拉過來的阮明姿了。
阮明姿捏著茶杯的柄,垂著眼慢悠悠的喝茶。
聽著暖閣門帘響動的聲音,她連眼皮抬都沒抬一下。
她很清楚,這是個與她無關的場合。
好似這次南安侯世子那邊帶來給南安侯老夫人請安的,都是些極為不錯的後生,幾乎都是一片誇讚聲。
南安侯老夫人大概也是心中有數的,遇到好看又優秀的後生,總會多問幾句。
有幾個甚至被南安侯老夫人問的結結巴巴的,惹得幾位小姐發出善意的輕笑聲,引得那幾位被多問的後生,幾乎是越髮結巴,最後落荒而逃。
不過這一個接著一個的,後生倒也不少。
阮明姿這一杯茶端的都涼了,小廿低聲道:「姑娘,奴婢替您換一杯?」
阮明姿「嗯」了一聲,什麼也沒說。
倒是順國公老夫人,忍不住多看了阮明姿一眼,心裡不由得連連點頭,這倒是個好姑娘,一直端茶避嫌,沒有半點攀附的意思。
順國公老夫人又不由得看向平陽侯老夫人。
她其實把阮明姿喊來,不僅僅是她同平陽侯老夫人說的那樣,想用阮明姿的美貌測試那些後生。
她心底隱隱還有個想法。
既然平陽侯老夫人覺得阮明姿生得像康安,又不願意讓阮明姿當這麼個替身委屈了人家姑娘……那倒不如,結個乾親好了。
不過,順國公老夫人之前心裡還是有點顧忌的。畢竟阮明姿也直白的說了,她是商戶出身。雖說本朝沒有重農抑商,而是均衡發展,甚至有段時間的政策其實更傾向於提高商人地位……
但不管怎麼說,商女,與她們這種鐘鳴鼎食之家,差距猶如天塹。
她有些擔心,這其間無數的誘惑,會毀了阮明姿。
畢竟,她還生得那樣一副容貌……
所以順國公老夫人特特把阮明姿喊了過來,通過用阮明姿測試那些後生的同時,其實也是她在暗中審視阮明姿。
眼下看來,她的眼光確實沒有問題。
阮明姿,真真切切是個聰明的好孩子。
這樣看來,若是真讓平陽侯老夫人認了這個干孫女,應該也不至於太過影響阮明姿的本心,反倒毀了這個她很喜歡的小姑娘。
到時候,她們也可以幫忙給阮明姿說一個殷實的人家。到時候她再好好的給這個小姑娘添一份厚厚的妝奩……
順國公老夫人正想著出神,就聽得暖簾又是響動,進來一名身形瘦削卻不單薄,芝蘭玉樹,眉清目秀的,順國公老夫人頓時把旁的念頭都拋到了腦後,心道這後生,生得是真的好啊。
這暖閣里顯然不止順國公老夫人一人這麼想。
包括平陽侯老夫人在內的幾位老封君,都對這位後生起了幾分興趣。
尤其是當那後生禮數周全的斂袖行禮,向南安侯老夫人祝壽的時候,那從容不迫的模樣,幾位老封君幾乎恨不得立即上前,同那後生多聊幾句。
「簡家秀平,給老封君賀壽,祝老封君松柏長青,福壽綿綿。」
南安侯世子在一旁笑著介紹:「祖母,我這秀平小兄弟可了不得的很,他今年不過十八,便成了新科狀元,我真是拍馬都不及。」
簡秀平似是有些不大好意思:「鎮兄太過客氣了,小子不過是運道好了些。」
順國公老夫人一下激動了,原來這就是她們打算相看的那個簡家後生?
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原本這簡秀平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這長相就很招老夫人們喜歡,再一聽,這年紀輕輕還是新科狀元。
嚯,別說簡家是朝中新進風頭很勝的新貴人家了,就光這長相,這新科狀元的身份,就足夠讓人恨不得攬回家去做孫婿了。
就連一直淡淡的平陽侯老夫人,這會兒也微微坐直了身子,很感興趣的打量著站在那兒給南安侯老夫人拜壽的簡秀平。
南安侯老夫人更是感興趣的很,她家中雖說倒也有適齡孫女兒,但可惜的是,兩個如花似玉的孫女兒都已經說了人家。
不過這也沒關係,她家裡沒有合適的,她這幾個老姐妹家裡可都有含苞待放的小孫女兒等著說親呢。
沒看就連一直架子足足的平陽侯老夫人,這會兒也恨不得把這新科狀元拽到面前多問幾句了嗎?
南安侯老夫人心中得意,招手讓簡秀平上前,和顏悅色的問道:「是簡家的小子?……我聽說過你父親在戰場上的威名,真真是虎父無犬子。」
「老夫人謬讚了,比之父親,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不過我會努力不會給父親抹黑的。」簡秀平回答得很是誠懇。
南安侯老夫人便大笑起來:「你這已經很是了不得了,新科狀元,尤其是你這般年輕的新科狀元,幾十年都未必出一個!」
四下里老夫人們也紛紛誇讚起來,簡秀平那張俊臉也慢慢的紅了起來,頗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模樣。
這會兒的阮明姿,雖說依舊神色平靜,借著喝茶掩著神色,但她這會兒心底卻是頗有幾分震驚的。
這是簡秀平?
曾經在他們村子裡待過,後面一家子都搬走的簡秀平?
真是世事無常。
她猶記得,當時那個靦腆俊秀的少年人,為了接濟她們,偷偷送了她們一袋白面。
當時她把那袋白面給簡家送回去時,猶記得簡母當時明里暗裡的警告她,不要妄圖跟她兒子扯上什麼關係。
後來簡家走了,她也是聽蕊兒說,說是簡家男人在戰場上出息了,把一家子都給接走了。
眼下倒是不曾想,竟然在這樣一個場合又遇上了。
不過,阮明姿倒沒有相認的意思。
說不定人家早就忘了,況且,也沒那個必要。
阮明姿老神在在的想著,神色依舊如常,甚至連眼皮都沒再多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