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小懷瑾有些退縮,「……不,不用。」阮明姿便親拿了那帕子,細細的替小懷瑾把臉上的淚跟鼻涕都擦了去。
又把帕子給翻了面,挑著乾淨的那一面,給看到姐姐哭了,自己也跟著哭了的小握瑜也擦了擦臉上的淚。
阮明妍也趕忙從懷裡拿出兩顆飴糖來,放到小懷瑾小握瑜的手中,雖然她沒辦法出聲安慰,但那澄澈又真誠的眼神,卻讓小懷瑾小握瑜這兩個孩子,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她的善意。
小懷瑾打了個哭嗝,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把那飴糖給攥了起來,道了一聲「謝謝」。
小握瑜也跟著道了一聲「謝謝」。
阮明姿問過小懷瑾的歲數,其實她今年也有八歲了,差不多跟阮明妍同歲,但看著瘦小的很,跟阮明妍站在一塊兒,倒像是足足小了兩歲。
小握瑜年紀更小一些,就更別提了。
阮明姿把小懷瑾跟小握瑜從後門送回了善府。
她見小懷瑾已經把糖塞入了口中,情緒也好了很多,她這才低聲道:「以後若是他再來找你們,你們不要見他,直接來同善府里的大人們說。我若是不在,就同左夫人,或者找你們綺寧哥哥,都可以的。」
小懷瑾小握瑜點了點頭。
阮明姿一手一個,摸了摸兩人的臉,臉上這才露出一點點笑意來:「你們記住,你們已經是善府的孩子了,跟那人沒有任何關係。不用再聽他們的。」
小懷瑾有些緩慢,卻也堅定的點了點頭。
小握瑜到底年紀小,她有些不解,但她覺得漂亮姐姐的撫摸太溫柔了,溫柔到她想答應漂亮姐姐說的一切。
尤其是她姐姐也已經點了頭,小握瑜便也傻乎乎的笑了下,跟著點了點頭。
她記下了!
阮明姿見兩人都答應了,忍不住又露出一個笑來,「你們累嗎?不累的話,就再去玩會兒。」她又看向阮明妍,「妍妍也去嗎?」
阮明妍羞澀的笑了下,期待的看向小懷瑾跟小握瑜。
到底是精力充沛又旺盛的孩子,三個人一道跑去正廳找旁人玩去了。
阮明姿站在原地笑著看三個孩子跑遠,這才去了左夫人的小院裡。
這小院子相較與其他院落,稍稍有些小,但對於左夫人一家來說,卻是居住的剛剛好。
今兒過年,左夫人也沒什麼要忙的,正在院子裡曬著翻曬著她箱籠里的書。
這些箱籠是之前左夫人放在康姑媽家的那些。
因著康姑媽這些年犯案累累,拐賣人口加勾結山匪,原本就是證據確鑿,再加上先前廬陽道的府尹被寧西侯「提點」過,不敢造次,很快就把這案子按照正常流程走完了。書袋網 .
康氏院子裡那些被存封的箱子,雄威鏢局的鏢師們沒費多少功夫,拿著左夫人手寫的單子,將那些箱籠取了出來。過年前幾日,託了一個商隊運回來的。
只是因著在康氏院子裡保管多少有些不善,裡頭的書畫有些發了霉。
今兒剛好是個晴天,左夫人便將那些書畫拿出來攤在箱籠上晾曬。
見著阮明姿過來,左夫人笑了笑,手上卻不停,輕輕的把一幅畫給鋪開,晾在院子裡一方青石台上,笑道:「你來了。」
阮明姿過去幫著平了平那畫卷的一角,然而只看了一眼就有些咋舌。
只看這畫,就知道絕對是名家手筆。
然而落款鈐印那,偏生生了一團霉,有些看不清楚。
阮明姿不由得流露出一些可惜的神色來。
左夫人順著阮明姿的眼神望去,便知阮明姿心中所想,她笑了笑:「……我也覺得有些可惜,但一想,在康家那種陰濕的環境下,生霉簡直是不能避免的事,這幅畫的主體部分沒有生霉,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話里的豁達之意,讓阮明姿對左夫人又佩服了幾分。
左夫人把幾張生霉受損的書畫都一一晾曬開來,阮明姿便陪著她晾完,做完這些,阮明姿這才同左夫人進了屋。
左夫人這屋不算大,然而她卻收拾的極為雅致自在,空氣里散發著隱隱約約的墨香,想來是先前剛練過字。
左夫人給阮明姿倒了一杯茶水,雖說是粗瓷,但茶水上面飄著幾瓣梅花花瓣,竟生生的將那粗瓷給襯托的別有一番意趣來。
讓人一看就心生喜歡。
阮明姿捧著茶杯,暖了暖手,這才輕輕抿了一口,笑道:「我今兒過來,是想跟左夫人商量下開課的事。雖說眼下才大年初一,怎麼也得等過了元宵後才開課。不過左右眼下也是無事,便來同夫人商量一下……夫人同我說一說,缺什麼書籍,需要準備哪些,筆墨紙硯一類,我也好提前做準備。」
左夫人跟善府里的孩子們相處了這些日子,早已將他們視作自己未來的學生。見阮明姿這般認真重視,心下也很是歡喜。
她早就知道,這位阮大姑娘,胸中有丘壑。
「這些孩子們基本都沒有上過學,自然是要從啟蒙開始教。不過有些年紀太小,像是六歲以下,手掌還在發育,骨頭也軟,我個人的建議是六歲以下的孩子們跟著聽可以,不用動筆。」左夫人娓娓道來,顯然也早就思慮過這事,「其餘的孩子,倒是每人可以準備一份筆墨紙硯,也不用很好,普通的豪筆草紙便可。書的話,我是想從千字文,三字經開始教起的,這兩本書是必備的……」
阮明姿聽著,不斷的點頭。
左夫人說著說著,看著阮明姿這模樣就笑了:「明姿,你怎麼什麼都點頭。」
阮明姿也笑了:「若是經商,我或許能說幾句;但教育上,夫人才是專業人士。外行支使內行這種事,還是算了。」
左夫人看向阮明姿,眼神越發柔和。
兩人很快敲定了開學學堂需要的一系列事宜,需要準備的東西,左夫人也列了一張清單出來。阮明姿倒也不用再拿紙記下來,她記憶力極佳,瞄了一眼那張紙上列的詳詳總總,直接將其記在了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