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礁這會兒對阮明姿任何行事都不會有異議。
阮明姿興高采烈的拉著阿礁的胳膊就要走。
霍姓公子遲疑的喊住了她:「……姑娘,你雖然剛才變了聲,但那些人會把你的樣貌畫成畫像,不如我們日後結伴……」
阮明姿矢口拒絕這位看上去就很能惹事的霍金主,「倒也不必。」
若她沒考慮到這點,怎麼會讓阿礁為了區區一萬兩銀子就以身涉險?
倒不是她自滿,一萬兩銀子雖然多,但她坐擁奇趣堂,這兩年日賺斗金,還真沒把一萬兩銀子看在眼裡。
——她跟阿礁這會兒,臉上都帶著易容呢。
回頭一洗,或者化妝的時候換個筆法,更或是直接以真容示人,都會跟現在判若兩人。
哪怕這個姓霍的站出來指認,阮明姿都能保證,他也認不出她跟阿礁來。
阮明姿擺了擺手,在霍姓公子目瞪口呆的眼神里,她拉著阿礁的胳膊,快步離開了。
阮明姿懷裡揣著一萬兩,仿佛腳步都輕了些。
她絲毫沒有打劫旁人的愧疚感,畢竟,以阿礁的身手,又是救了那霍姓公子一條命,收錢難道不應該嗎?
阮明姿的反偵察意識還是有的,她繞了段路,又低聲問阿礁:「有人跟著我們嗎?」
阿礁往後瞥了一眼。
遠遠的,有兩個身影一直綴在後頭。
以為躲在暗處他就發現不了了?
也就是看在阮明姿如此開心的份上,他才沒有動手罷了。
不過這會兒阮明姿問了,他也就答了。
「那兩人,一直跟在後面。」
阮明姿擰起眉頭,忍不住往後看了一眼,卻什麼都沒看清:「怎麼一直跟著我們?」
不過隨即她就釋然了,「也沒事,明兒我把咱倆化妝成另外一個模樣,保證站他們跟前他們都認不出。」
阿礁的視力極好,哪怕在漆黑的深夜也可視物。
夜色暗沉,可少女的臉上卻猶如放著光。
他看著阮明姿眉眼彎起,像個小狐狸一般狡黠的模樣,眼中也不由閃過一抹極淡極淡的笑意,一閃即逝。
……
霍柯光跟侍從遠遠的綴著,不敢靠近了,生怕被前面那兩人發現;也不敢離得太遠,怕那些掉頭走的外疆人又衝過來把他們砍了。
他也真的是無語了。
不就是他們在洞裡舉行祭祀的時候,他不小心掉了下去,砸到了他們的祭壇上嗎?
怎麼這麼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如跗骨之蛆追了他多久了!
霍柯光真想仰天長嘯。
倒也不是請不起鏢師,可自打上次他請了三個鏢師,那三個鏢師都被那隊凶神惡煞的外疆人在林子裡殺死後,他就不敢再去霍霍人家鏢師的命了。
可眼下萍水相逢,遇見的那位姑娘,她的兄長就不一樣了!
隨隨便便就把那幾個外疆人打的毫無還手之地,簡直是他命中注定的貴人一樣!
他覺得自個兒這一萬兩雖說有點肉疼,但花得特別值。
跟自個兒的小命相比,這一萬兩確實很值啊!
霍柯光看了下錦囊,這次出門他帶了三萬兩銀子出來,路上遊山玩水什麼的,已經花了幾千兩了,再加上給那位兄長大人的一萬兩,身上還有一萬餘兩,足夠再買一次命,撐到他明兒離開廬陽道了。
他就不信了,等他坐船離開廬陽道回了京城,那些外疆人還能追到京城去殺他不成?
霍柯光主意打得極好,但他卻忘了一件事。
那位兄長大人,是挺厲害的,可對他的殺意,那也是做不得假的……
他跟侍從拐個彎的功夫,那位兄長大人跟那位姑娘的人影,都不見了。快眼看書 .ku
霍柯光:???
突然有點方。
……
阮明姿跟阿礁回了客棧的上房,阮明姿神秘兮兮的把阿礁推到她房間,然後左右看了看,又把門給反鎖上,才稍稍安了心。
她從懷裡拿出銀票,抽出兩張來,其餘的都往阿礁懷裡一塞。
「你的。」阮明姿認真道。
她又把剩下的那兩張揚了揚,笑盈盈道:「這個是我的,畢竟咱們能賺到錢,跟我的聰明智慧也有關。」
阿礁沒說話,只是把阮明姿塞到他懷裡的銀票拿了出來,往阮明姿身前一遞:「也是你的。」
阮明姿愣了下,卻很是堅持:「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拿著。」
阿礁頭一次,不分由說的,強硬的,以一種不有拒絕的姿態把那幾張銀票塞到了阮明姿手裡。
「我的就是你的。」
他只留下這句話,便開了門,大步邁出了房間。
阮明姿看著手裡那堆銀票,愣忡了半晌。
最後她又是開心又是嘆氣的,把那八張銀票拿出來裝在一個小小的錦囊里,好好的貼身收了起來。
……
翌日一大清早,阮明姿跟阿礁收拾好下樓時,就見著大堂挨著樓梯口的桌子那,東倒西歪的坐著兩個努力睜大了眼睛的人。
不是那個禍害跟他的侍從又是誰?
看樣子是守了一夜。
阮明姿心底暗笑一聲,大大方方的同阿礁下了樓。
霍姓公子只抬起那雙滿是血絲的眼在阮明姿跟阿礁身上一掠,便又失望的垂了下去。
無他,因為這會兒,阮明姿把自個兒跟阿礁化成一對看上去有三十來歲的夫妻,發白的鬢角,眼角的細紋,化得根根分明。
就連阿礁,為著掩飾他那總是冷冷看人的眼神,阮明姿讓他垂著眼誰也別看。
阿礁無語了會兒,還是答應了。
眼下看來,效果顯然很是拔群。
阮明姿還聽到身後那侍從低啞著嗓子在勸他家公子:「……眼下城門已經開了,公子,咱們趕緊走吧。出了城就好了,應該不必再尋求那位高手的庇護了。」
霍姓公子幽幽嘆了口氣:「我想了好久,這樣的高手不能結識心裡也是難受……」
往後的話阮明姿聽不清了。
她對此沒有任何看法。
只是覺得這位霍姓公子看來很擅長在作死邊緣大鵬展翅……
……
阮明姿的貨是經由廬陽道一家布莊運輸的。
不過雖說是經由布莊運輸,但那批貨里也不止是布匹,還有些琳琅的小玩意,阮明姿打算用來開拓市場的。
然而這批貨卻被扣了下來。
布莊老闆一開始還有回信,解釋是因著上頭進出關的商稅有了新的政策,這批貨暫時無法運出城。
再到後來,阮明姿再去信,就沒有回音了。
其實那批貨價值不高,但阮明姿眼下缺的是渠道,她要確定的也並非是能不能拿回那批貨,而是經由廬陽道的這個渠道,是否還能繼續使用。
阮明姿跟阿礁在早點攤子上用過早點,便直奔那布莊。
結果問著路尋過去後,卻發現那布莊的大門之上掛著一把大鐵鎖。
一旁的窗戶似是被寒風吹了個洞,阮明姿踮著腳,從那個破洞往屋子裡望去,卻發現屋子裡空蕩蕩的,顯然是人去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