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9章 負荊請罪

  御書房旁邊的側殿,是平日裡永安帝偶爾用作休息的地方。閱讀М

  殿裡常年熏了香,白太后冷著臉支使著讓人開窗散味。

  永安帝都有些無奈,在無人的時候,有些低聲下氣道:「朕這裡熏得香,斷然是安全的。」

  白太后冷聲道:「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人利用這點來做文章?」

  她冷嗤一聲,看都不看永安帝一眼,徑直往裡間走,「宮裡頭花團錦簇的吃人地方還少?」

  永安帝沒話了。

  白太后撩開紗簾,進了裡間,見著阮明姿正倚坐厚實鬆軟的大迎枕上,快走幾步:「怎麼就坐起來了?可有哪裡不舒服?」

  緊張之情溢於言表。

  阮明姿有些無奈,她笑著,拉過白太后的手。

  白太后渾身一僵,卻沒有甩開阮明姿。

  阮明姿輕聲道:「母后,你不必那麼緊張呀,我好得很。方才太醫不也說,孩子康健得很?」

  白太后卻蹙眉搖了搖頭:「不行,宮裡的太醫哀家都不放心……對了,你不是認識那位席神醫嗎?現在把他宣進宮給你把把脈?」

  阮明姿越加無奈了。

  「母后,真的沒事。」阮明姿只得拿出殺手鐧,她道,「您再這樣下去,搞得我也要緊張起來了。」

  白太后一聽,又有些慌神:「你可千萬別緊張。」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坐到一旁,「你別被哀家嚇到。哀家只是想著,瑜兒不在京中,哀家總要替他照顧好你,不能讓你有什麼閃失……」

  她又想到什麼,神色微微有些渺遠,「女子懷孕的時候,身子其實是最弱的,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阮明姿點了點頭:「母后放心。」她笑著手放在肚子上摸了摸,輕聲道,「今兒太子妃許是想要試探我有沒有懷身子,她使人在園子的軟轎那也動了手腳,今兒上奉的茶,旁人都是清淡雅致的花茶,唯有我那邊,茶都醺濃得很——偏偏那茶還是貢茶,旁人挑都挑不出錯來。」

  懷孕的人,是不能喝濃茶的。

  阮明姿見白太后又要急,趕忙加了一句,「不過母后放心,那茶我只是抿了一口,便趁人不備的時候,拿了帕子吐在帕子上了。」

  阮明姿沒說的是,太子妃只瞧見了她喝茶的那幕,自然就先入為主的認為,阮明姿沒有懷孕。

  原本阮明姿講這些,只是為了轉移白太后的注意力,讓她別太緊張,告訴白太后,這些她都可以應付。

  但白太后眼裡卻閃著疼惜,抬手摸了摸阮明姿的手,低聲道:「好孩子,讓你受苦了。」

  阮明姿微微一怔。

  誰家懷孕的小媳婦,不是千寵百寵的?

  唯有這皇家的,還要提防來自親人間的爾虞我詐!

  白太后心裡又騰起火來。

  她安撫了阮明姿幾句,讓她在這裡間放心的好好休息,這才快步出了內殿。

  殿外,永安帝站在廊下,不知道在跟太監說些什麼。

  白太后帶著人氣勢洶洶的過去。

  永安帝察覺到白太后過來的動靜,揮手讓人都退下。

  白太后冷冷的看向永安帝:「管好你的那些兒子兒媳,還有你那個母后。誰再往瑜兒媳婦那伸手,別怪我直接剁了它的爪子!」

  永安帝有些發怔。

  他很久沒見過這樣氣勢洶洶的白太后了。

  久到……永安帝甚至懷疑,先前曾經見過的,如花般美好,會同他生氣,同他撒嬌,同他抱怨的小姑娘,是不是在夢裡?

  宮裡的白太后,端肅,冷穆,像是一尊供在深宮中的雕像。

  但眼下的白太后,卻讓永安帝呼吸微滯,又想起了從前。

  永安帝有些恍惚的喚了一聲:「訥兒……」

  白太后臉色頓時疾變!

  她氣得臉都漲紅了,狠狠的瞪了永安帝一眼,聲音冷的像是摻了冰渣子:「你閉嘴!」

  永安帝深深的吸了口氣,如白太后說的那樣閉了嘴,卻一直深深的看著她。

  白太后狠狠剮了永安帝一眼,直接掉頭走了。

  她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永安帝看著白太后氣走的背影,恍惚了好一陣。

  久到暮色落下,永安帝才猛然驚醒般想起了什麼。

  屬於帝王的那部分又回到了永安帝身上。

  ……

  深夜,永安帝宣了四位大臣進宮。

  沒人知道他們商議了什麼。

  但御書房的燈,一直到很晚才熄滅。

  與之不同的事,東宮的燈火,徹夜燈火通明。

  太子在東宮砸了滿滿一屋的東西。

  太子妃跪跌在地上,滿臉的慘白。

  「蠢貨,真是蠢貨!」太子氣得心肝肺都在顫,「這就是你辦的事?!」

  「不,她根本就沒有證據……」太子妃還有些徒然的蒼白辯解著。

  太子氣得一腳踢翻了太子妃身側的一個矮凳,矮凳撞到落地燈台上,落地燈台倒下來,差點砸道太子妃:「你現在還沒看懂?!證據不證據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唯有一個,那就是父皇的信任!」

  太子妃跌坐在一地狼藉間,臉如白紙,說不出話來。

  太子在殿裡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他陰沉的看向太子妃:「眼下,還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太子妃看向太子那毒蛇般的眼神,饒是她已經心如死灰,但還是忍不住抖了抖,有些顫抖的喊了一聲:「殿下……」

  太子陰測測的冷笑一聲:「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你自己考慮吧!」

  說完,他拋下一地狼藉,以及跌坐在狼藉中的太子妃,甩袖離開了這間屋子。

  太子妃絕望的以袖掩面,哭了起來。

  ——

  快到清晨時,東宮那邊的一個消息,幾乎引爆了整個皇宮。

  ——太子妃荊釵布裙,背著荊條,去了鸞鳳宮外跪下了。

  先前阮明姿是在御書房的側殿休息,到了晚上,原本她要回宮,但白太后擔心阮明姿的安危,硬是在她的鸞鳳宮,留了阮明姿一晚。

  白太后聽得太子妃這般跪在殿外,當即就冷嗤一聲:「她也真真是捨得下面子。」話里難掩厭煩與不耐。

  「不行,哀家不能讓她吵了明姿的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