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袖心裡存了事,穩了穩情緒,儘量讓自己面上不顯分毫。
阮明姿端起熱茶來,抿了一口。
這熱茶溫度恰好,不燙,入口溫熱,喝起來很是舒服。
阮明姿不由得誇了一句:「今兒這茶,泡得不錯。」
錦袖不由得帶上幾分喜意:「這茶,端進來前,奴婢試了好幾次杯壁的溫,不燙手了才給主子上上來的。」
立夏微微蹙眉,看了錦袖一眼。
還是有點不太穩重,主子剛誇她一句,她就順著杆子來表功。
這不是丫鬟分內的事嗎?
不過立夏也沒說什麼,只安安靜靜的侍立在一旁。
不多時,蜀玉打了帘子進來了,錦袖眼眸閃了閃。
蜀玉對錦袖在這兒無動於衷,甚至臉上看不出半分曾經跟錦袖發生過不快的異樣,她平平穩穩的給阮明姿行了個禮,問道:「王妃,明兒您準備去太子妃牽線舉辦的義賣會,您打算帶什麼過去?奴婢好提前做好出庫冊子。」
阮明姿不由得多看了蜀玉一眼。
蜀玉卻眼觀鼻鼻觀心,好似那一句,便是一般的秉公詢問罷了。
阮明姿不動聲色的微微笑了笑:「……嗯,這麼說起來,我一時之間也想不到送什麼過去比較好。蜀玉嬤嬤,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蜀玉一板一眼道:「這種義賣會,最是彰顯一府的氣度。您代表了咱們豐親王府,依奴婢看,拿出來的東西,最好是能鎮住場子。」
錦袖站在一旁聽著,口舌發乾,手心出汗。
阮明姿挑了挑眉,微微笑了笑:「嬤嬤言之有理。」她露出一個稍加思索的表情,很快下了決定,「我記得先前殿下帶了幾樣珍寶回來,一樣是東洋那邊的碧玉玦,另一樣是海水裡采的粉珍珠。便這兩樣吧。」
蜀玉嬤嬤忍不住贊道:「奴婢還記得,那碧玉玦,有手掌這麼大,極為難得是這一整塊都翠綠得濃郁,好似下一刻便要從這碧玉玦中淌出水來;還有粉珍珠,品相上佳也就罷了,最難得的竟然是這粉珍珠通體圓潤,竟有嬰兒拳頭那般大小,實在是世所罕見。」
阮明姿見蜀玉故意詳細的描述出這兩樣東西的模樣,心裡方才那個猜想更是篤定了兩分。
她不動聲色的笑著點了點頭,故意露出幾分驕矜的模樣來:「到底是殿下送的。」
主僕二人又閒話一二,蜀玉便下去了。
蜀玉下去後沒多久,阮明姿便說要自己待會兒,揮退了眾人。
錦袖也強作鎮定的跟著下去了。
她滿心控制不住的激動,左右看了看,悄悄的穿過走廊,往院外去了。
誰也沒有看見,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跟上了錦袖。
……
翌日,天上飄起了漫漫揚揚的小雪。
一大清早,阮明姿便醒了。
臥房裡燒著熱烘烘的地龍,屋子裡暖洋洋的,並不算冷。
但身邊空蕩蕩的,阮明姿總覺得有些冷。
她在床上躺了會兒,看著床幃頂,思緒有些放空。
今兒有義賣會,舉辦地點在婉清長公主城郊的別莊。
不用想也知道,又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
阮明姿發了好一會兒呆,這才起來把衣服穿上,喚了人進來端水洗漱。
丫鬟們捧著洗漱用的一應用品魚貫而入。為首的是小滿,今兒她當值,她笑盈盈的去攙扶阮明姿:「王妃怎麼不多睡會兒?天色還早。」
「今兒事情還不少,」阮明姿應了句,又歪頭去看外頭窗外的天色,「這是,又下雪了?」
小滿應了一聲。
阮明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按了按眉心,沒有再說話。
小滿心想,她們王妃向來心善,定然是想到北方那邊的雪災,在擔心吧。
待用了早膳,阮明姿按照慣例,拿了王府這幾日的管理冊子,在那閒適的翻著。
專門負責梳頭的丫鬟,站在阮明姿身後,小聲的詢問著阮明姿:「王妃,今兒您想梳個什麼髮式?」
阮明姿微微一笑,倒是很隨意:「梳個利落些的髮式就好。」
小滿站在一側,心道,看,她們王妃多灑脫。畢竟,到了她們王妃這個地位,只需要大面上不出錯就好了,梳什麼髮式,又有何人敢置喙?
不過,想也是,她們王妃美貌無人能敵,就是單單攏個頭髮,都能完全艷壓!
小滿一想,就有些與有榮焉。
正在翻看冊子的阮明姿,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翻頁的手微微一頓,在這一頁上多看了幾眼,這才將冊子合攏,吩咐小滿:「行了,我看完了,把這冊子收了吧。」
頓了頓,她又吩咐:「差不多也快到了出門的時辰了,你順道再去看看,別遺漏了什麼。」
小滿領命去了。
一切準備就緒,氣派非凡掛有豐親王府標誌的車隊,從豐親王府出發了。
豐親王府的車隊,先是去了平陽侯府,把小明妍給接上。
阮明姿問起送小明妍出來的白露:「……姑姑身子如何了?」
白露忍不住露出個笑來:「老夫人就知道王妃會惦念著,特特囑咐了奴婢跟王妃說,王妃不必太過掛念,小姐的身子,席神醫說還好,眼下稍稍有些虛,也是天冷了的緣故,先慢慢調養著,沒什麼大礙。」
阮明姿點了點頭:「那就好,我先去義賣會,待從義賣會回來,我來府里住一晚。」
白露一聽,臉上便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來,連連應著:「奴婢曉得了,一會兒回去同老夫人一說,老夫人定要歡喜壞了。」
阮明姿微微一笑,沒說什麼,放下了車簾。
豐親王府的馬車裡燒著暖爐,暖洋洋的,倒是不冷。
到了婉清長公主城郊的別院,下車時,儘管有丫鬟撐傘,但夾著雪粒的風吹進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冷。
阮明姿心想,今年的氣溫這般低,她裹著披風,風吹的時候還是難免有些冷,那些北方受災的災民們,雪壓塌了房屋,又該如何取暖?
還有,眼下正在西南邊境那領軍作戰的桓白瑜,也不知道,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