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給桓白瑜收拾了個行囊出來。
桓白瑜的衣服都極為簡單。
雖說貴為大興親王,但他好似向來都不怎麼太在意自己穿的是什麼,衣櫃裡的衣裳,阮明姿瞅了眼,還有一大半嶄新的從未動過的。
不過鑑於桓白瑜是要去一個差點被太子引發軍隊譁變的地方,估摸著要處理的事挺多。
阮明姿就簡單給桓白瑜收拾了幾件便於行動的。
桓白瑜從書房回來的時候,阮明姿把行囊遞了過去。
「還有多久出發?」阮明姿問。
桓白瑜頓了下:「半個時辰後。」
「可真趕……」阮明姿有些頭痛,又拿出一個通體瓷白的小藥瓶,遞給了桓白瑜,「裡面是席天地給我的一些,可以解百毒的藥丸,你帶著防身。」
桓白瑜眉頭一皺,剛要說什麼,阮明姿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麼,伸出手來,擋住桓白瑜的嘴:「好啦,你放心,這種藥丸我還有一瓶呢。我知道我要不留點防身,反倒給你徒增幾番擔心。」
桓白瑜這才神色微緩,將阮明姿給的小藥瓶珍而重之的放到了懷裡。
他摟住阮明姿,在她額上輕輕一吻:「等我回來。」
阮明姿朝他綻出個粲然的笑來:「那肯定啊。你就放心去吧。有我在王府,那是必不可能給你拖後腿。」
阮明姿心底道,她的目標可不僅限於不拖後腿。
她還要錦上添花!
桓白瑜似是有些無奈,又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深深的看了阮明姿一會兒,這才低聲囑咐道:「我所求只有一個,就是你平平安安的。」
阮明姿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這人要去的地方才是最危險的地方,但他所求卻是她的平安。
阮明姿抿了抿唇,反手緊緊抱住了桓白瑜。
……
豐親王新婚第四日便去了汝泉的事,倒也沒瞞著人。
朝中太子那邊的人都暗暗惱怒,覺得桓白瑜這是故意的,故意一巴掌打在太子臉上,顯得太子無能。
沒少說酸話。
平日裡桓白瑜是從來不結黨羽,這事太子也確實丟人,若是站出來替桓白瑜說話,基本等於跟太子那邊公然唱反調了;再加上太子這會兒確實處境堪憂,大家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也就都沒開口。
但,後續發展,卻是大家始料不及的。
永安帝在高高御座之上冷笑一聲,擲卷退朝。
朝堂之上一片寂靜。
雖說對太子這事一句重話沒說,但永安帝這個態度,卻是極為罕見的。
壽安宮那邊的甘太后,自打太子出事的消息傳到宮中,就已經在佛堂吃齋念佛很久了,這消息傳到壽安宮的時候,甘太后悚然一驚,手上的佛珠線,瞬間斷了。
甘太后這會兒更是慌了,身子晃了晃差點暈過去。
但她知道這會兒卻是不能生病的,若一生病,怕是太子身上的罪責會更多——累得長輩替他操心牽掛乃至病倒,這在重孝的大興,也是個不好聽的名頭!
甘太后扶著身邊嬤嬤的胳膊,咬了咬牙,臉上難看得緊:「昭兒……哀家得挺住,替昭兒穩穩的坐鎮這宮中。」
她身邊的嬤嬤也小聲的勸:「太后娘娘莫急,您忘啦,太子殿下是福澤深厚的人,不會出什麼事的。再說了,若是出事,這前去汝泉幫忙處理事態的豐親王,頭一個脫不了干係。」
這話聽得甘太后倒是稍稍穩了穩。
她緩緩點了點頭:「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經此一事,怕是昭兒的民間聲望……」
甘太后有些煩躁。
甘太后身邊的嬤嬤卻又小聲勸道:「……眼下也不是沒有法子。太后娘娘,這西北那塊旱了有些日子了,年成不好,奴婢聽說,京城外頭多了好些災民,您同太子妃說一說,讓她去城外施粥,就說是給太子祈福……到時候那些百姓,還不是把這份福報,給記到太子頭上?」
甘太后眼前一亮,終於定了定:「你說的!去,傳哀家的話,把太子妃給傳來!」
……
東宮太子妃,這幾日過的也很是煎熬。
偏偏這幾日她那不足兩歲的幼子,又有些偶感風寒。
太子妃心焦之下,把照看幼子的丫鬟都拖出去打了一頓。
其中有個丫鬟,因著覺得被扒了褲子在眾人面前打板子受辱,一時沒想開,投井自盡了。
雖說死個奴婢,在上位者眼裡不算什麼,但這會兒處在特殊時期,太子妃又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更惱怒了。
偏偏太子妃素來營造的都是溫婉大方,和善可親的路線,她又不能明著發火,最後只能壓了這口氣,賜了那投井自盡的丫鬟一口薄棺,抬出府去了。
但這一樁樁的事下來,卻是搞得太子妃很是焦頭爛額。
這會兒甘太后又想出要施粥博美名的法子,太子妃思前想後,咬了咬牙,還是找了親信好好照看幼子,自己換了一身樸素幹練些的衣裳,去城外施粥了。
因著這一塊涉及到太子桓毓昭的名聲,太子妃放的這粥,量足足的,再加上又是太子妃親自施粥,引得相當多的人來排隊領粥。
有的甚至就是為了看一眼太子妃。
還有的因著這粥,給的份量實在太多,附近稍有些窮困些的百姓,也來排長隊了,所以這就顯得排粥的隊伍,那是相當的長。
太子妃在施粥的棚子裡,舀了半個時辰的粥,這胳膊就有些受不住了。
到底是養尊處優的。
再加上天氣炎熱,後頭還有那些難民身上的腌臢味順著風傳來,這著實有些難熬。
太子妃沒猶豫,掩住口鼻就走了。
把這施粥點留給了太子東宮中的幾名侍妾。
太子妃能走,這東宮中的侍妾可不敢像太子妃一樣。
她們只能咬牙堅持。
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大家都輪著來,互相歇息,也沒什麼,但太子妃走了沒多久,一個侍妾便臉色蒼白的暈倒在地,身下慢慢的流出不少血來。
竟是小產了!
在場的百姓們無不駭然。
這消息傳到東宮的時候,太子妃剛換下施粥的衣裳還沒多久,洗了個澡,正要去看幼子,就聽到了這消息,當即臉色一變,煩躁的罵道:「晦氣的玩意!有沒有身子,她自己不知道嗎?!非要出這個施粥的風頭!」
她倒真不是存心要讓那小小侍妾流產,畢竟她眼下嫡子在手,東宮又早有庶長子庶長女,小小侍妾的孩子根本不算什麼。
但這一樁樁的事積攢下來,太子妃是真的有點懷疑,是不是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