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看了四皇子妃一眼。
太子妃輕咳一聲:「宜凌,跟小皇嬸怎麼說話呢?」
四皇子妃撇了撇嘴。
太子妃又朝阮明姿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成親三日無大小,小皇嬸別跟宜凌一般見識。」
阮明姿似笑非笑。
宜凌是四皇子妃的閨名,太子妃這麼親昵的喊著四皇子妃的閨名,其親近程度可見一斑。
看著像是在斥責四皇子妃,替她求情,實際卻是拿話堵住了阮明姿。
畢竟,太子妃也特特點出來了,「成親三日無大小」,阮明姿作為新娘子,怎麼能生氣呢?
果不其然,四皇子妃朝阮明姿微微揚了揚下巴,露出個略有些得意的笑來。
阮明姿微微一笑,慢條斯理道:「既然成親三日無大小,我自然不會跟四侄媳婦一般見識啦。只是我作為長輩,也要提醒四侄媳婦一聲,過後對長輩,可不能是這個態度啊。不然,旁人見了,還以為四侄媳婦這品性有什麼問題呢。」
這個「四侄媳婦」一出,四皇子妃臉上那略有些得意的笑,幾乎是立時僵到了臉上。
阮明姿臉上笑容深了幾分。
她甚至都不用做什麼,大興朝注重倫理綱常,僅僅一個長輩的身份,就壓得她死死的了。
四皇子妃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
她是萬萬沒想到,阮明姿這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真就敢擺起長輩的譜來壓她?!
四皇子妃臉色不大好看。
太子妃在一旁看著,「啊」了一聲,一臉擔憂:「宜凌,你肚子還好吧?你這孩子,雖說一心來給小皇嬸送福,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啊。畢竟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呢。」
四皇子妃臉色稍霽,抬手摸上了肚子,嘴角又帶出一抹笑來:「太子妃提醒的是。」
喜婆在一旁,一臉的猶豫掙扎。
按照大興的習俗來說,孕婦參加婚禮,對新人其實是不吉利的。
有一說法是新人的孕氣,會被孕婦給吸走,因此,孕婦參加婚禮,不利於新人的夫妻生活,會預示著影響懷孕。
太子妃跟四皇子妃卻明晃晃的打著來給「送福」的幌子,在身為新人的阮明姿跟前晃悠,這簡直就像是在詛咒一樣。
阮明姿其實是不信這個的,所以,四皇子妃跟太子妃這番做作,對她來說簡直算得上是啼笑皆非。
她抬了抬眼,風輕雲淡的支使著錦袖:「給四皇子妃看座。這婚禮人多氣雜,萬一衝撞了四皇子妃肚子裡的小皇孫就不好了。」
四皇子妃臉色又變了。
她覺得阮明姿這是在詛咒她肚子裡的孩子。
正要說什麼,外頭卻傳來齊刷刷的行禮聲:「王爺。」
這下,就連太子妃,臉色都微微一變。
太子妃同四皇子妃都有些僵硬的看著那一身玄色喜服的男子從門外大步而來。
阮明姿眼裡亮晶晶的。
先前蒙著蓋頭,都沒怎麼好好看,今日的阿礁,真是上天入地都尋不到第二個的俊美!
「小皇叔……」
儘管心有不甘,但太子妃跟四皇子妃還是依禮行了禮。
桓白瑜只淡淡的點頭算應了一下,眼神一直挪不開的幾乎是黏到了阮明姿身上。
大概是桓白瑜的眼神太過熾熱,方才一對二都遊刃有餘的阮明姿,這會兒突然有些臉紅心跳。
太子妃勉強笑道:「既然小皇叔來了,我們就不打擾了……」
四皇子妃還想說什麼,桓白瑜冷淡的眼神掃過來,四皇子妃幾乎是立時噤了聲,腳步有些虛浮的跟著太子妃離開了。
桓白瑜轉眸再看向阮明姿時,方才對外人的冷漠不見半點蹤影。
那黑琉璃般的眸子上,清晰的刻著阮明姿的影子。
只她一人。
阮明姿被桓白瑜的眼神看得,臉越發熱。
沒有人問,怎地回來的這麼早。
看看面如芍藥般明艷動人的阮明姿,這話還用問嗎?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幾個喜婆面面相覷,趕緊帶著這對新人走完了程序。
這一個貴為當朝親王,另一個是超一品親王正妃,喜婆也不敢多說什麼,走完了程序之後,恭賀了兩人白頭偕老,便趕緊都退了出去。
最後出去的是立夏,她紅著臉把房門關緊。
屋子裡只剩下了阮明姿跟桓白瑜兩人。
桓白瑜定定的看向阮明姿。
阮明姿在桓白瑜那越發深沉又灼熱的視線中節節敗退,她渾身都有些燥熱,側開臉,坐在了喜床上。
桓白瑜再也忍不住,摟住了阮明姿。
喜床的薄紗簾,落了下去。
……
紅燭燒了一夜。
阮明姿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像是被什麼碾過一般,尤其是那處,簡直像被人劈開了一樣。
桓白瑜正披著衣裳,剪著龍鳳燭的燈芯。
他聽得動靜,回身看向阮明姿。
薄衾自阮明姿肩頭滑落一半,露出上頭星星點點紅梅般的痕跡。
桓白瑜眸色深深,上前替阮明姿拉了拉衾被,聲音緩而低:「……怎麼醒了?」
「你在幹什麼?」阮明姿一張口,發現自己嗓子都啞了。
她臉忍不住又燒了起來。
桓白瑜轉身看了一眼背後那粗如嬰兒手臂的龍鳳燭,上頭的燭淚斑駁的融化在燈台上,低聲道:
「據說龍鳳燭燃到天明,夫妻二人會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阮明姿躺在被窩裡啞啞的笑:「你竟然也信這個。」
「從前是不信的。」桓白瑜又回過頭來,給阮明姿倒了一杯溫水,看著阮明姿抱著被子有些艱難的坐起來,就著桓白瑜的手,小口小口的喝了幾口水。
阮明姿一抬頭,就見著桓白瑜望著她的眸色又深了起來。
已經是經了人事的人了,阮明姿自然明白桓白瑜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她瑟瑟發抖的抱緊了自己的小被子,縮了縮,顫巍巍的啞聲道:「你懂什麼叫可持續發展嗎?……」
桓白瑜坐在阮明姿身邊的床榻上,摸了摸阮明姿的髮絲。
他瞥了阮明姿一眼,從喜床一側小几擺著的匣子裡,摸出一罐藥來。
「別怕,給你上藥。」桓白瑜聲音雖說還是冷淡的,但細細分辨,眼裡卻帶著一抹極淡的笑意。
他意味深長道。
阮明姿:「……」
啊,阿礁,這個小壞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