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臉色難看。
舒安楠看著一身兵甲神色肅殺的老平陽侯,嘴唇微微嚅嚅了下,卻什麼也沒能說得出口。
舒雅嬋這幾日她整個人看著憔悴不少,臉頰都塌陷了下去,掛不住肉,看著那眼窩有些駭人。
至於舒詣修,則是眼神一個勁的直轉,臉色也是難看的很。
整個舒安楠一家子,大概也就只有舒詣修的侄女,茅若雯,看著能鎮定些。這會兒她正在一旁的屋子裡,抱著舒安楠那個還不到半歲的庶子,時不時的輕輕拍一下,哄著。
雖說這個孩子,是壓死她跟舒詣修感情的最後一根稻草,但是孩子本身是無辜的。
他並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
……
老平陽侯冷眼看著這跪了一院的舒家人。
舒父舒母這還沒跪多久,舒母就哎呦哎呦的嚎了起來。
這些年養尊處優,她哪裡跪得下。
「好啊你這個殺千刀的平陽侯!」舒母聲音拔高,想讓琉璃街外頭的人也聽到,「眼下是不是不甘心我兒子回了家,所以故意找茬把我們都抓起來?!」
「當時是你這個老匹夫不要我兒子,把我兒子趕出了家門,這會兒又後悔了?!」
「我呸!想奪回兒子,你至於把我們都抓起來嗎?!」
舒母罵罵咧咧的罵著,平陽侯將戰戟往地上重重一杵。
那沉悶又巨大的聲音,讓舒母的咒罵稍稍頓了頓。
阮明姿覺得爺爺跟她們說話都失了身份,她替老平陽侯開了口:「你們做了什麼,自己心裡難道沒數?」
舒母臉上閃過一抹心虛。
說實在的,兒子做的事,她怎麼可能心裡不清楚?
但她總想著,兒子干出這麼大事來,要是真成了,那以後她就是平陽侯府的老太君了啊!
舒母就當不知道的。
她眼神遊離:「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頓了頓,舒母又大聲吼:「你一個小輩,跑來充什麼架子!我不跟你說話,我要同你爺爺說!」
「大膽!」小滿呵斥,「我們姑娘是為未來的豐親王妃,我們姑娘都沒有說什麼,你又算什麼,還在這兒給我們姑娘擺架子?!信不信到時候豐親王府告你一個不敬王妃?!」
舒母被梗了一下,氣勢稍弱:「那……那也不能讓人一直跪著啊,這也不是說話的態度……」
阮明姿只覺得好笑,她淡淡的反問:「誰說我們是來同你們說話的?」
她神色不變,說話也一直淡淡的,「我們是來把你們送入大牢的。」
舒母悚然一驚:「你們什麼意思?!」
舒安楠猛地抬起頭:「父親!……您真的不顧我們父子情分了嗎?!」
老平陽侯冷聲罵道:「你還有臉說父子情分!你把人布置上後山的時候,怎麼沒想過父子情分?!」
老平陽侯情緒有些激動,竟稍稍的咳了起來。
阮明姿趕忙攬住老平陽侯的胳膊,手在老平陽侯背後輕輕的撫:「爺爺,別為著這種小人生氣。氣壞了身子,奶奶也會心痛生氣,我同妍妍也會很擔心你。」
阮明姿這樣一說,老平陽侯頓時覺得,確實,為了這個逆子,讓真正的家人難過傷心,那也太不值當了。
阮明姿輕聲的勸老平陽侯:「剩下的事交給我吧,爺爺你只管看著。」
老平陽侯很是信任阮明姿,他點了點頭,眼裡滿是對孫女兒的欣慰與信任:「好。」
舒安楠見要來交涉的是阮明姿,急了。
這個心奸的蛇蠍女人,一直恨不得把他給往死里打壓,好讓她們姐妹倆出頭,這會兒要是落到她手裡,那還能有半點好?!
「滾!老子不想跟你說話!」
阮明姿淡淡道:「你放心,估摸著也就只有這一遭了,往後你想同我說話都沒辦法說了。」
舒安楠面色一白:「你什麼意思?!」
「我還能有什麼意思?你們做了什麼,不是心知肚明嗎?」阮明姿甚至還輕輕笑了笑,「……趁我們出城去郊區的時候,安排了人準備伏擊殺人。但你們沒想到吧?爺爺奶奶早就防範你們了。你們那點人,不過是自投羅網罷了。」
舒安楠臉色難看極了,但他咬死了不承認:「胡說八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阮明姿淡淡的笑了下,「這事已經移交了大理寺,證據確鑿,相信不久判決就能下來……我想想,企圖謀害平陽侯府一家的罪名,首惡應該是死定了,其他人估摸著也逃不出抄家流放來。」頓了頓,阮明姿加了一句,「其實也沒什麼,畢竟這整個舒家都是從平陽侯府那兒得來的,你們早就該還回去了。」
舒安楠面無人色的跌坐在地上。
苗氏臉色也難看極了,她攥了攥手,嘴唇白得嚇人:「……這事……同,同修兒嬋兒都無關!她們都沒參與!」
舒詣修跟舒雅嬋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一個勁的開始喊著自己也不知情。
而舒父舒母聽到舒安楠這個首惡會被砍頭,其他人抄家流放,當即就要暈過去,強撐著鬧了起來:「……他們早就過繼給了平陽侯府一家,族譜上也寫著他們的名字!這會兒在這也不過是借住,憑啥要抄我們的家!」
老平陽侯這會兒威嚴的開了口:「忘了說,前幾日,我就請族長開了族譜,在族長見證下,已經將舒安楠一家子悉數從族譜上除了名。眼下,舒安楠的祖籍確實是重新發回你家,是你家的人!」
換言之,抄家流放,他們誰也少不了!
舒父舒母哪裡想到老平陽侯竟然早就準備好了,當即也是一個個傻了眼。
舒母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老平陽侯早就備下了大夫,防著有人稱病脫罪。
他見舒母暈了過去,一揮手,直接讓大夫過去看診。
苗氏卻是很執著的,一直在那堅持舒詣修跟舒雅嬋是無辜的。
舒安楠這會兒像是已經接受了必死的結局,整個人看著都有些蕭瑟落魄,但他回過神,聽到苗氏強調兒女的無辜,他也稍稍打起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