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白瑜微微皺眉,但又很快平復,看向阮明姿,以目相詢。
意思是問她去不去。
永安帝看到這一幕,先是有些氣,又有些無奈。
瑜兒這是連帶著對他都有些不信任了。
阮明姿想了想,問永安帝:「陛下,臣女能給家裡頭傳個口信嗎?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看我參加宮宴久久不歸,我怕他們擔心。」
永安帝心下暗暗點頭,這丫頭倒是個孝順的,平陽侯老兩口倒也沒白疼她。
他點了點頭:「自然。」
阮明姿便喊了小滿過來,當著眾人的面,大大方方的囑咐了幾句:「回去你同爺爺奶奶就說,宮裡出了點小事,有人投毒,不過問題不大,沒有人受傷。陛下已經派了大理寺的大人們來查,我們只是留下配合一下調查而已。讓他們別擔心。」
藏著掖著,只說一句語焉不詳的她沒事,以平陽侯老兩口的性子,想來他們還是會很擔心,倒不如直接大大方方的把事情從頭到尾簡短一說。
這樣最起碼能免去平陽侯老兩口一些不必要的擔憂。
吩咐完了,阮明姿這才同桓白瑜一道,跟在永安帝身後去了旁邊的偏廳。
阮明姿甚至能感受到包含著不同情緒的各色眼神,在背後緊緊盯著她。
她沒有理會。
到了偏廳,永安帝隨意的指了兩把椅子:「坐。」
桓白瑜沒跟永安帝客氣,長腿一邁,拉著阮明姿坐到了相鄰的兩把椅子裡。
永安帝看著兩人相握的手,有點頭疼:「雖然你們即將大婚,但不管怎麼說,這還是在外頭,是不是注意點影響?」
桓白瑜聲音冷漠:「有什麼影響?我同我未來的王妃不過是牽個手,管旁人作甚。」
「……」永安帝深深吸了口氣,心道,算了,孩子大了,又是難得遇到自己喜歡又這麼合適的,隨他去吧。
永安帝做了會心理建設,這才道:「……這次,是太后魯莽了。」
阮明姿一聽這話,就知道尤太醫應該已經都說了。
這樣,其實也是洗白了甘太后。
畢竟,甘太后堅信阮明姿是不能生的,就不會多此一舉,再給阮明姿下絕子藥。
所以永安帝,只用了「魯莽」兩個字,修飾了一下甘太后的行徑。
畢竟,甘太后這只是迂迴的讓尤太醫當著眾人的面,給阮明姿把脈而已。
再加上阮明姿本身脈象就沒有問題,甘太后實際上也沒對阮明姿造成什麼傷害,顏面大損的反而是甘太后自己。
桓白瑜冷冷的看向永安帝。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一些情況。
桓白瑜神色冷淡,聲音還要更冷數分:「甘太后一直想要拆散我跟姿姿。」
永安帝深深的嘆了口氣:「好在這次她也沒做什麼……」
桓白瑜聲音冷冷淡淡的:「若是等她做出什麼來,就晚了。等我跟姿姿大婚後,姿姿作為豐親王妃,是定要時常出席宮中這些場合的,難道都要一直提心弔膽,防著太后娘娘會做出什麼事來嗎?」
永安帝嘆了口氣,頭又開始疼了。
最後,他只能無奈道:「……行,朕知道了。這次小丫頭受委屈了,往後宮中的宴席,但凡小丫頭不想參加,都可以直接拒絕,朕,不會怪罪。」
桓白瑜沒有說話。
甘太后貴為一朝太后,真要讓永安帝因著這個沒造成什麼嚴重後果的事,來對甘太后做出什麼懲處,這根本不可能。
能讓永安帝做出允許阮明姿有不參加任何宮宴的自由的決定,已經算是一個很優渥的補償了。
桓白瑜看向阮明姿。
阮明姿朝桓白瑜微微一笑,示意她接受,繼而又看向永安帝,輕聲道:「多謝陛下恩典。」
永安帝越發覺得阮明姿這小姑娘是個懂分寸知進退的。
很是不錯。
比某個臭小子……永安帝瞥一眼桓白瑜,要好太多了。
桓白瑜冷聲道:「一碼歸一碼,太后娘娘的事姑且可以放置一邊,但給姿姿下絕子藥的人,我絕對不能放過。」
他像是早就預料到下毒之人會是誰一樣,盯著永安帝,「無論是誰。」
永安帝只覺得有些無奈:「你這小子……」
永安帝沒有說下去。
大理寺的人,倒是很快就把線索查出來了。
畢竟,只需要排查曾經碰過阮明姿餐具的人就是了。
……
樓蘭娜被大理寺的人,帶到了偏廳。
「樓蘭娜公主,得罪了。」大理寺的人,找了個女官來給樓蘭娜搜身,然而搜遍渾身上下,並沒有搜到有藥包什麼的。
女官出來回稟的時候,除了大理寺的人,永安帝,以及阮明姿桓白瑜也在一旁旁聽。
樓蘭娜只一副有些受辱的模樣,看向永安帝:「陛下,你們大興朝就是這樣對待我們西域人的嗎?我們西域人是帶著和平友好的心來到大興的,你們卻把我這個西域公主,當成嫌犯一般看待。」
永安帝笑了笑,神色包容:「樓蘭娜公主,這也是為了洗脫你身上的嫌疑。」
樓蘭娜這次作為舞女來參加宮宴,身邊沒有帶侍女,她自己一人站在那兒,下巴微微挑著,看著就像是在不屈的為自己抗爭著:「陛下,我這次只是來跳舞的。不能因為太后娘娘提議讓我當側妃,就覺得我有嫌疑吧?」
封今歌這會兒開了口,沉聲道:「樓蘭娜公主,負責分發餐具的宮女說,她端著盛好的松茸湯來分發的時候,樓蘭娜公主與幾名舞女曾經從她身邊嬉鬧經過,輕輕撞了她一下。」
樓蘭娜似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事:「哈,你們大興人真有意思,我不過是經過而已——再說了,托盤上至少放了四碗,我如何知道是哪一碗?」
封今歌淡淡道:「不,你知道。宮女擺餐具,都是按照坐席排序,有固定的順序的。有心人只要看一眼,便能推算出,哪一碗會放到阮姑娘的面前。」
樓蘭娜冷笑一聲:「荒謬,哪怕我知道哪碗是阮明姿的,我又如何下毒?你們從我身上搜出毒藥了嗎?」
封今歌若有所思的看向出來回稟的女官,淡淡的問:「她的指甲,搜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