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國公世子就沒搭理舒安楠。
以往看在同為勳爵世家的份上,也勉為其難應酬過,但因著宏國公世子實在看不上舒安楠這種品行不好的廢柴,後面便也就沒怎麼再來往過。
眼下舒安楠連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世子身份都被褫奪了,宏國公世子那是根本都不願意正眼看他一眼。
磕磣。
宏國公世子朝平陽侯老兩口拱了拱拳,恭聲道:「改日我們備宴再請侯爺夫人,以及阮小姐,過府一聚。」
平陽侯老夫人笑著應了。
宏國公世子這才告辭離開。
老平陽侯與平陽侯老夫人也不打算理會舒安楠,正打算帶著兩個孫女,跟永安帝賞下來的一大堆東西離開,就聽得舒安楠泣血一般,悲聲的喊了一句:「父親,母親!」
舒安楠這會兒心裡怨恨著平陽侯老兩口,覺得這兩個老不死的,就是故意害他沒了世子的位置。
但他眼下還有希望,畢竟他現在雖說不是世子了,卻還是平陽侯老兩口名下的兒子!
舒安楠咬了咬牙,讓身後的長隨扶住痛的不能走路的舒母,他喊住了平陽侯老兩口,然後跪到了他們面前。
「父親,母親,兒子知錯了!」舒安楠這會兒是什麼臉面也不要了,也顧不上這兒還在皇宮,這御花園裡太監宮女人來人往的,直接嘭嘭嘭的給平陽侯老兩口磕起了頭。
一下一下的,磕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
這也就是這條小道鋪著的鵝卵石沒什麼稜角,不然,按照他這個磕法,那是必然會頭破血流的。
不過,雖說沒有頭破血流,但很快也磕出了一片烏青。
舒安楠跪在小路上,頂著頭上的一片烏青,眼裡含淚:「父親,母親,兒子不該還惦記著從前的親人,兒子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兒子以後不會再做這種寒了父親母親心的事了!還求父親母親再給兒子一次機會!」
阮明姿心裡嘖了一聲。
這舒安楠還真是能屈能伸。
她又看向舒母。
舒母這次是徹底被打怕了。
別小看這十庭杖,宮裡頭打庭杖的太監們,那可是個個人高馬大的,要是不給塞銀子,一般來說,十庭杖下去,那就是個壯漢都要抗不太住,在床上休息個把月的。
更別說舒母這等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的老婦人了。
舒母這會兒意識是混混沌沌的,雖說怨恨,卻又恐懼的不行。
她這會兒被長隨扶著,看著她的長子,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叩拜著別的女人,她雖說覺得屈辱,卻又有種無能無力的憤怒。
但她這會兒,已經沒力氣說話了。
她疼到連申吟聲,都是顫巍巍的。
平陽侯老夫人神色淡淡的看著急急忙忙表忠心的舒安楠,不置可否。
老平陽侯倒是神色複雜,看了舒安楠半晌,最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舒安楠卻大喜過望。
眼下平陽侯老兩口沒說什麼絕情的話,是不是代表他還有希望?
平陽侯老兩口領著阮明姿跟舒明妍走了。
舒安楠給那長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舒母照顧好,送回琉璃街舒府後,趕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了平陽侯老兩口,對平陽侯老兩口殷勤備至,噓寒問暖。
沒有再看被打到站都站不穩的舒母一眼。
舒母心裡那個恨啊,卻又無能為力。
……
苗氏一直在平陽侯府中焦急的等待著。
她的丫鬟端了一碗安胎藥過來,神色有些慌張的過來稟報:「夫人,不好了!方才奴婢去大廚房拿今兒下午您的補藥,遇到了世子爺身邊的一個侍衛,那侍衛好似正在找世子爺,奴婢就過去問了一句,原是琉璃街舒府那邊出事了!」
苗氏嫌惡的皺了皺眉,等把那碗漆黑的安胎藥給一飲而盡,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這才問道:「什麼事?」
那丫鬟臉色有些難看:「那侍衛今兒奉了世子爺的命,去給琉璃街那邊的舒府送東西,但琉璃街舒府那邊卻大門禁閉,有京兆府那邊的人把守,不讓進出。但侍衛去問舒府是犯了什麼事,京兆府那邊的人卻不說,只說是上頭的命令,讓人圍了,不讓人進出。」
苗氏心裡撲通撲通直跳,她有些煩躁:「定然是舒家老二又惹什麼事了!之前把好端端的銀樓改成賭坊,就進了一次京兆府,怎麼眼下還學不好?!」
她焦躁的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世子正是承爵的要緊時候,琉璃街那邊的人,就知道壞事!」
苗氏正心煩著,又一個丫鬟跑了進來,歡喜道:「夫人,世子他們回來了!」
苗氏猛地頓住腳步:「世子回來了?!人到哪了?」
那丫鬟回稟:「看著是送老侯爺老夫人回琳琅院那邊了!」
苗氏一聽,便大喜過望。
看來是承爵了,不然,依著舒安楠那性子,怎麼可能會送那兩個老不死的回他們院子?
這麼多年了,就沒有過一次!
若不是承爵了,哪裡用得著這樣?
苗氏喜氣洋洋的。
旁邊那個傳話的丫鬟機靈道:「夫人,以後咱們是不是得改口把咱們世子叫侯爺了?」
苗氏笑吟吟的:「是得改口了,到時候得改口叫你們修少爺世子了。」
屋子裡滿是喜氣洋洋的氣氛。
苗氏精神振奮的很,正指揮著管事婆子把早就準備好的一籮筐喜錢搬出來,準備到時候分發喜錢的時候,舒安楠大邁步往正院這邊來了。
丫鬟們興奮的大聲通傳:「侯爺回來了!」
然而她們一看舒安楠的臉色,頓時都愣住了。
舒安楠臉色沉如黑墨,難看極了。
他聽到侯爺二字,下意識回頭看了下,見身後並沒有平陽侯老侯爺,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丫鬟們喊的是他。
舒安楠煩躁的吼道:「都給我閉嘴!」
丫鬟們不敢說話了。
喜氣洋洋等在院子裡的苗氏,這會兒也隱約意識到了不好:「……世子,這是怎麼了?」
舒安楠黑著臉,猶如一陣風般卷進了屋子裡:「進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