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春枝捂著帕子小聲啜泣:「就是我親妹子春秀,你也該知道的,她打小就賣了出去。
後來進了燕王府,給燕王世子做了妾,都是做妾的,也沒啥好提起的。
只是想著往後孩子要是沒著落,也有個能走動的親戚!」
「你等等!」虞文斌理了下亂七八糟的思緒;「你以前怎麼沒提起過這個妹子?」
趙春枝一臉茫然:「三爺不曾問起,妾也沒想著提她!」
女兒再三交代,要在虞文斌面前輕描淡寫,不要把這門親戚太當回事,你越是不在乎,虞文斌就會越著急。
果然,虞文斌沉聲道:「當然是大事了,那是你親妹子,是浩兒他們親姨母,若是將來王府有個什麼事,咱們做親戚的,居然沒走動,這算什麼事?」
那可是燕王府,是先帝最驍勇善戰的兒子,別說虞家如今,就是風光之時,那也是高攀不上的。
當初要不是太后偏心太過,燕王早就登基為帝,哪裡會輪到自己侄兒當皇帝呢。
「你妹子在王府,可得燕王世子寵愛?」
燕王世子,虞文斌是有聽說過的,聽說是個懼內的,一心向著世子妃,院裡很是乾淨,沒什麼側妃妾室之類的。
趙春秀若是世子妾室,那必然有她的過人之處。
趙春枝仔細想了想:「妹妹與家中來信較少,五年前生了外甥之後,娘家也是託了她的福,才有那幾年的風光!」
虞文斌點頭,他就說,趙家一個鄉下人家,怎麼突然變得闊氣了,原來是出了個本事女兒。
「那如今,為何不在提攜娘家了?」趙春秀五年前能讓家裡人雞犬升天,沒道理現在就不行了啊。
趙春枝茫然;「我....我也不知道,我娘也不喜歡提這事!」
虞文斌心裡琢磨,必然是趙家兄弟不爭氣,不能幫忙還拖後腿,趙春秀但凡有點遠見,都不會再待見娘家人。
虞文斌當即按下拿趙氏頂罪這事,慌忙去找三老爺商量對策。
三老爺一聽這事,也覺得要從長計議了,連忙喚了二房回來的姑奶奶虞淑蓮來問話。
虞淑蓮夫家在淮江,與燕王府離著不遠,家裡也有幾個顯赫親戚,這些事雖說不是很清楚,但多少還是能打聽到一些。
虞淑蓮仔細回想了一下:「世子妃身體不好,又是燕王妃侄女,當年進府之時,燕王就不大喜歡。
成親三年都沒子嗣,燕王妃便將身邊大丫鬟給了世子,生下了如今的小世子。
只是吧,去年三月里,世子妃突然開了懷,還生了一對兒龍鳳胎。
好多人都在說,這小世子雖是養在世子妃名下,可如今既是有了親生的,怕是有變動了!」
三老爺心裡大致有了譜,回頭便與虞文斌道:「龍鳳胎存活本就不易,何況小世子都五歲了。
據說天資聰穎,與燕王極為相似。
燕王就世子一個嫡子,世子喜文不喜武好風雅,一直為燕王所不惜,若這位小世子得燕王喜歡,他的地位就無可撼動!」
虞文斌開始糾結;「那趙氏......」
三老爺嘆了口氣:「留著吧,她與王府那位姨娘是親姐妹,將來就是小世子的姨母,燕王有潛龍之相,這是人所皆知的事,這情分不能斷啊!」
虞文斌越發為難:「趙氏不能動,二房也不肯出人,四房的人又不堪用,這可如何是好?」
三老爺沉吟許久才開口道:「那便用尤氏去頂吧!」
「尤氏?」虞文斌一怔:「她是兒子的原配髮妻,且岳家也......」
三老爺不屑:「尤家再是厲害,也不過是個富戶之家,與王府怎麼能比?」
虞文斌跟三老爺父子一番分析,決定拿尤氏去頂罪。
「虞文斌!你可真是厲害,這話你是怎麼說出口的?」尤氏恨恨罵道:「我跟了你十年,伺候一家老小,替你打點內院,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虞文斌哄道:「我知道,這不是沒法子麼?
鳳縣那頭咬死不放,如今外頭又說得難聽至極,若這事沒個人頂著,我虞家必然下不了台!」
尤氏冷哼:「趙氏不能,可著我尤家就欺負了?
虞文斌,我告訴你,這事你想都不要想!」
虞文斌好說歹說,見她都不願意。
一狠心咬牙道:「尤氏,我自認給足了你臉面,要是你連這都不肯,就帶著兒女回娘家去吧!」
「你....你竟是要休了我?」尤氏身子一軟,跌坐在椅子上,瞬間哭成淚人。
虞文斌並未因尤氏哭泣而心生憐憫,語氣越發冷厲:「尤氏,你好好替孩子們想想吧!」
尤氏哭了一夜,曾經拿命生下的孩子,如今竟成了拿捏她的命門。
她想起當初兩人剛成婚時的甜言蜜語,又想起長子出生時,虞文斌的喜悅驕傲,日子怎麼就一步步走到了這地步?
臨了,她突然不怎麼恨趙春枝了,更恨的是,那個同床共枕十三年的男人,竟然如此薄情寡義。
「信兒,你是長子,以後娘不在了,你得看著妹妹一些。
她性子衝動愛發脾氣,往後沒了娘,可就沒人能護住她了。
這世上,誰也信不過,你爹還有別的子女,外祖那邊,也是一大家子,你可以求他們幫忙,但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他們身上!」
虞明信已經十二歲了,半大少年對家中好多事,已經似懂非懂,不至於全然無知。
他捏著拳頭:「娘,我去求爹,求祖父,你是爹明媒正娶的嫡妻,怎麼就輪到你去......」
尤氏拉著兒子:「信兒,娘沒讓你妹妹知道這些,就是不想讓她去找你爹鬧。
兒子,你要明白一件事,不是旁人要娘死。
是你爹你祖父要逼著娘去死啊!」
虞明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娘,兒子....兒子要怎麼辦?才能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