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皇后大驚,哆哆嗦嗦坐起身來,想張口喊來人,喉嚨卻似被什麼堵住了,愣是發不出聲兒來。
「紫月,你....你不是死了嗎?」她努力強迫自己,紫月已經死了,她貴為皇后,便是紫月做了鬼,也休想傷她半分。
紫月露出一個悽慘無比的森然笑容:「娘娘,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世子,我也看不上他那般男子。
為了白悠然,便要作踐別的女子。
打小伺候他的貼身丫鬟,從不敢有非分之想,只因為世子妃一句,如此佳人奈何做妾,便讓他給提腳賣了,還賣到了那種腌臢地方。
娘娘,我們也是人啊,為何只因世子與世子妃的喜惡,便無端端做了那下賤之人呢!」
皇后惶恐不知如何作答,她那兒子當初為了白悠然,將院裡丫鬟婢女通通換了一遍,連她這個當娘的送過去的婢女也沒能留。
她能說什麼,畢竟白悠然再有不是,那也是她的外甥女啊。
紫月又道:「娘娘,你總說你疼我,緣何是這種疼法呢?
疼我,便是要我生產之日曝屍荒野麼?
既是要我生下璟兒,為何又對他視而不見,你是他的親祖母,為何就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磋磨?」
原本還在惶恐的皇后,聽聞此言,陡然生出一股怒氣:「紫月,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裡對那賤種多番照顧。
若非有你時不時接濟,老三他能活到今日?
別以為本宮不知道,老三暗地裡計劃著,想帶著你遠走高飛,若不然,我也不會將你給了元齊。
你生的那個孽種,誰知道他是老三的還是元齊的!」
紫月被賣進府里才八九歲,她聰慧伶俐學東西極快,學好規矩送到她身邊伺候之時才十二歲。
小姑娘天真爛漫,做起事來又很是機靈有分寸,很是得她歡心,甚至一度有將這孩子收做乾女兒的心思。
可後來,她發現紫月私下裡給老三梁元燊送吃食衣物,梁元燊那狼崽子似乎也對紫月生了不一般的心思。
她對紫月那點喜歡便消失了,她難道不曉得,梁元燊是那舞姬所生,讓她最為痛恨之人麼。
後來白悠然一直無子嗣,燕王對此多有不滿,提了給梁元齊納妾的話。
於是,她逼著紫月給梁元齊做了通房丫頭,生下了梁璟冽。
梁璟冽貌似紫月,神情卻是有幾分像燕王,因而得燕王喜愛。
偏偏就是不怎麼像梁元齊,這讓當時的燕王妃心中不喜,懷疑紫月偷偷與梁元燊珠胎暗結,生下了這個孩子。
「哈哈哈~」紫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你居然以為我與三爺有私情?
皇后娘娘,你那心怎就那般齷齪呢?
自己的親兒子和外甥女不要臉,你便以為人人都如你好大兒一般,為了那點子情愛枉顧她人死活!
三爺是待我極好,卻與我一直發乎情止於禮,從不曾越界半步。
我從不曾想到,皇后娘娘竟是因此對我生了嫌隙,逼著我與世子爺做了個賤妾,最後落得去母留子不得好死!」
這話,皇后是不信的:「哼,他若對你無情,又豈會那般照看梁璟冽那畜生。
若非他背後幫襯,梁璟冽豈能那般容易就到了陛下的麾下。」
紫月嘆了口氣:「看來,我說什麼,皇后娘娘都是不信的,既如此,不如娘娘與我下去,到地府尋閻王判官說個分明吧!」
她說著便伸出長長的指甲,要去抓皇后的脖頸。
惶恐再度襲來,皇后嚇得連連後退:「來人,來人吶!」
大殿燭火明明滅滅,照的帳幔等物影影綽綽,偏生一片死寂,饒是她叫破了喉嚨,也不見半個人到來。
「紫月,紫月你想怎麼樣?」皇后哆哆嗦嗦驚恐不已。
紫月的指甲漸漸變長,眼窩裡滲出一滴滴血淚,順著慘白的臉頰不停往下落。
她陰惻惻的笑道:「奴婢伺候娘娘多年,便是死了也不會旁的,不如還是留下,繼續伺候娘娘吧!」
「不要,不要啊!」皇后揮著手,拼命揮趕著看不見的人影。
太醫無奈道:「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來娘娘是因為白日憂思過多,才會夜裡多夢,被夢魘困擾。
微臣開副安神湯,讓娘娘好好睡上一覺,再看情況!」
皇帝背著手面無表情,看著滿頭大汗說胡話的皇后,心中鄙夷。
這個女人一輩子大出息沒有,偏偏又喜歡學旁人做那傷天害理之事,做了之後,又沒膽子認下,平白折磨自個兒。
皇后這一病,就病了足足一個多月,等她病好,已經是臘月下旬了。
她夜夜被噩夢折磨,紫月、梁元燊的母親,那個姿容無雙的舞姬,還有後院裡死的那些女人孩子,一個個都來找她。
她不知道,深宮之中,怎會有如此多的邪祟。
她想請個高人進宮來看看,可惜皇帝是個不信鬼神之人,這等無稽之談提都不敢提。
柒寶和梁璟冽來看過幾次,見皇后病懨懨,連敷衍的力氣都沒有,二人心中俱是痛快至極。
回去路上,梁璟冽低聲與柒寶說話:「我竟是不知,我母親與三叔,還有那樣一段過往。
更不知道,祖母對我的身世,心中竟是存了如此疑慮!」
梁元齊都厭惡他,但對於他這個親兒子的血脈還是不曾有過懷疑。
沒想到,身為祖母的皇后,心中居然一直為這事耿耿於懷,難怪可以無視他那些年被白悠然各種磋磨。
柒寶頓了一下:「你.....在她身邊有安排人?」
梁元齊笑道:「我母親與皇后身邊的宋嬤嬤關係極好,是宋嬤嬤私下裡認的乾女兒。
本想著收個乾女兒養老送終,卻不曾想到,我母親會先她一步離世!」
柒寶瞬間瞭然,難怪皇后身邊好多事都瞞不過梁璟冽。
梁璟冽抓起她的手;「李雪婷那事,你怎的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