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寶無語:「四哥,你都問幾遍了?
從娘親裁布料開始,就說是你的,你咋還問呢?」
虞水蓮這個冬天得閒,淨忙著給三茅子做衣服了,畢竟那孩子連裡衣都沒有。
她拿虞大郎和虞二郎的衣服修修改改,中間還托陳二嫂幫忙,才算給三茅子湊齊了兩身可以換洗的。
三茅子哭道:「可我從來都沒穿過新衣服!」
他的衣服一直都是撿張彪和張英的,就是他們倆的衣服,那也是破的不行才給他。
好點的都被張彪大姨他們收走了,輪到他永遠是轉了一圈回來,已經不成樣子的爛衣服。
三茅子摸著身上新衣服,越哭越大聲,突然跪下砰砰給虞水蓮磕頭。
虞水蓮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扶他:「四郎,你這是幹啥呀?快起來!」
三茅子嚎啕大哭;「娘,我長大了,一定好好孝順你和爹,還有爺爺,我一定...一定....一定不叫人家看不起咱老虞家!」
「好了,快起來!」虞水蓮給他擦臉:「娘相信你,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
柒寶也趕忙勸道:「四哥,我們是一家人,你不要老這樣啊!」
「嗯,一家人!」三茅子整顆心像是泡在蜜里,那種初來虞家,擔心被人趕走而患得患失的感覺,在虞家人的關愛下漸漸消失,人變得越來越自信開朗。
臘月二十八,通江鎮最後一次大集。
每年這個時候,虞家全家老小都會去趕集。
畢竟小孩子很喜歡趕集的,到處都是過年的氣氛很是熱鬧。
今兒去趕集的人不少,虞家一家老小尤為注目。
好多人去鎮上都不想帶小孩子,這老虞家不但帶了孩子,還大大小小全家搬,村里可沒幾家人像虞家這麼寵孩子的。
「帶著一大家子,趕著過年上街要飯吶!」王婆子路過的時候陰陽怪氣道。
因是年底最後一次大集,去鎮上的人特別多,王婆子也帶著兩個孫子去鎮上。
虞老頭和村長邊走邊說話沒留意這邊。
趙蓮舟和虞水蓮到底是小輩,不好與她一般見識。
虞三郎可沒那些顧慮:「咋?你帶兩娃要飯怕遇到同行?黃土埋半截脖子的人,還上趕著去要飯,也不怕死大集上,叫人晦氣啊!」
三茅子附和:「可不是,大過年的,多晦氣呢!」
王婆子氣得渾身哆嗦;「小兔崽子,活該你爹娘要賣了你,跟絕戶家還真是一家人!」
她連著死了兩個兒子一個孫子,如今聽不得人家說個死字。
柒寶看了眼她牽著的墩子和狗子兄弟倆:「王奶奶,你上街把孩子看好點,別回頭讓人給拐走了!」
王婆子啐了一口:「死丫頭片子,你丟了我孫兒也不會丟!」
柒寶見她不聽,看了眼她小孫兒狗子,也懶得再說話了。
「柒寶!」虞水蓮將柒寶抱了起來:「沒事跟人廢話幹啥,不嫌累啊!」
村長家的雲大娘今兒沒帶孫兒,她拍拍自己背簍:「柒寶,來,嬸婆背你!」
柒寶笑眯眯道謝:「不用了,嬸婆,我自己能走路!」
「娘,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虞水蓮不放她下去:「你人小,還有好遠的路,太累了,娘抱你走會兒!」
柒寶豎起小耳朵,仔細聽雲大娘說趙娟兒的事。
開春的時候,她有聽到關於趙娟兒的流言。
趙娟兒是村長家的小閨女,嫁到了另一個鎮上,成親三年還沒孩子。
每次回娘家,村長家那幾日氣氛都不是很好,連帶著村長家的小孩兒,都不敢出來和柒寶玩耍。
虞水蓮勸道:「這事急不得,我和柒寶爹成親,不也幾年沒動靜,大娘你是知道的。
王婆子話里話外都說我不能生,沒少在外頭說我閒話,後頭不也生了柒寶麼?
可見啊,這子女和父母的緣分未到,到了自然就有了!」
柒寶摟著娘親的脖子一本正經道:「對,我爹娘沒生孩子,就是在等我!」
雲大娘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不免有些勉強。
「可她家那個,和柒寶爹不一樣啊!」
虞水蓮一直沒生,卻沒人敢吭聲,一是有虞老頭這個護犢子的老爹,還有就是趙蓮舟這個男人,就見不得人說他媳婦半點不好。
村里人說虞水蓮怕是生不了,趙蓮舟便攬了話頭,說自己年幼時身體虧損太過,不利於子嗣,一直在吃藥調養。
後來虞水蓮生了,他也是說自己調養好了的。
只是他身體不好,有柒寶這個孩子都不錯了,就不指望別的了,言外之意,不是人虞水蓮不能生,是他身體不行。
瞧你給閨女挑的,那都啥人家?
吃苦受累不說,咱姑娘要去看個大夫,還得偷著摸著,幹啥人就卑賤到這份上了?」
雲大娘想著臘八節閨女都沒回娘家,這還有兩天就過年了,估計也不會再回來了。
也不曉得那孩子過得咋樣,心裡琢磨著,要不回頭讓她哥哥們去看看。
一行人說說話話,很快就到了通江鎮上。
鎮上和碼頭還有點路,因著是年底最後一次大集,十里八鄉的人都來趕集,把整個集市擠得水泄不通。
趙蓮舟抱著柒寶:「三郎、四郎,你倆跟著大郎二郎,不要亂跑,小心一會兒擠沒人了!」
「誒!」
幾個孩子應聲,眼睛到處瞅個不停。
這兒可比碼頭上熱鬧多了,到處都是吆喝聲,整條街都飄著食物的香氣。
柒寶吸了吸鼻子,突然覺得早上吃的那點東西不頂餓了。
虞老頭招呼家裡人:「先去買東西,買好了去老槐樹那頭館子吃飯!」
陳二嫂一家也跟著一道,一行人大人帶著小孩兒,等買完東西到老槐樹下集合。
柒寶的苞苞頭都被人給擠散開了。
一大家子剛坐好,柒寶就看到村長家的小兒子慌裡慌張的,似乎在尋人。
虞老頭也看見了;「二小子,你尋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