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麗的父親聽到虞四郎的聲音,旋即站起身來:「安靜!」
喧囂的人群霎時安靜,只剩下火堆燃燒噼啪聲響。
「年輕人,你可有聽錯?」
往回走的虞三郎肯定道:「錯不了,至少有上百人的隊伍,朝著咱們這個方向過來!」
新郎炎衢臉色一沉,丟下多麗的手,飛快跑出人群,不多時,就騎著駿馬飛奔出來。
苒杜等青年見狀,也紛紛出行拿弓箭上馬。
多麗拉著柒寶的手:「虞柒,帶著你哥哥們走吧!」
柒寶搖頭:「不能,我們是朋友,哪有看著敵人來了,丟下朋友不管的道理!」
他們此行的貨物,在西鵓人的地盤就已經賣光了。
西鵓人也有來往生意人,草原人對茶葉布料等物很是青睞,他們將柒寶一行的貨物吃下,再轉手倒騰到其他部落,這一來一回就有不少進帳。
草原如今是渾樂氏最大,汗王掌管著十三部,此外不少部落陸續向渾樂氏俯首。
而整個草原廣闊,除去被渾樂氏統治的十三部,還有如西鵓人、翎羌族等大大小小十六部未曾歸攏,以至於草原各部時常內亂不斷,不斷吞併分裂。
也正因為草原各部紛爭不斷,才會給大魏朝邊城人爭取一點和平間隙。
可惜,隨著大魏朝的風雨飄搖,渾樂氏顯然是坐不住了。
柒寶一行人進入草原,一方面是為了做生意,主要目的還是打探各部虛實,畢竟西北與渾樂氏接壤。
如今燕王不在西北,一旦渾樂氏撕開了西北口子,他們所處的西南也別想安生了。
於公於私,柒寶他們都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
「兒郎們,上馬,拉弓,迎戰!」苒杜的父親騎在高頭大馬上,朝著族中青年喊道。
虞四郎打馬走到西鵓族長身邊:「族長,對方來人少說也有百數之多,若是進入西鵓地盤開戰,族中老人孩子婦孺眾多,難免受制!
不如,將人引到河灘土坡之地,讓族中老少避開禍事!」
這樣的地方,不論是遭遇還是伏擊,對西鵓人來說,都是極為有利的。
多麗父親讚賞道:「不愧是大魏朝的兒郎,反應如此迅速,大哥,我們就以虞四的建議來安排吧!」
族長點頭:「苒杜,你留下照看族裡,我與你叔父前去迎敵!」
「阿爹!」苒杜來不及說什麼,族長已經帶著西鵓族裡的青年離開。
虞三郎兄弟三個也跟著上馬。
虞四郎對長生道:「你留在此處,看好小柒!」
長生功夫不行,只是會點拳腳皮毛,對上驍勇善戰的草原人,那點子拳腳壓根不夠看。
他握著虞五郎特意為他打造的弩:「四哥,你們去吧,我會保護小柒的!」
柒寶對憂心忡忡的苒杜道:「苒杜大哥,趕緊將老人和孩子轉移,組織餘下人手備戰吧!」
苒杜回頭看向柒寶:「你哥哥們都走了,你不害怕嗎?」
柒寶笑得露出兩個淺淺梨渦:「怕什麼,這不是還有你們麼!」
苒杜自動忽略了後半句話,只記住了不是還有你麼!
多麗提著刀出來:「虞柒,你與我一處!」
柒寶唰的抽出一條長鞭:「多麗姐姐不必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老人們肅穆祈禱:「蒼天啊,請停止這無休止的戰爭吧,讓我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啊!」
年幼的孩子依偎在母親的懷裡,大大的眼睛裡滿是驚恐。
饒是戰亂時常到來,但每次來臨時,眾人心裡還是不免恐慌。
「他們換方向了!」有人驚喜道。
換方向就意味著虞四郎的計策奏效,敵人在朝著他們設想的方向過去。
多麗鬆了口氣,轉頭與她母親說話:「阿娘,你帶人準備些奶茶,讓苒杜他們吃飽,回頭還要迎接父親他們歸來!」
西鵓人愛和平,翎羌族善戰。
即便將人引到了土坡地帶,多麗心裡還是不踏實。
柒寶盯著遠處火紅的天空:「苒杜,帶著你的人,在前方放好絆馬索,有敵人要來了!」
多麗吃驚道:「父親不是引他們去了土坡一帶嗎?」
柒寶小臉肅然:「看來,今夜註定不太平,還有一波敵人即將到來!」
她取出一面小旗,觀了一下方向。
「多麗姐姐,讓所有人以濕布捂住口鼻,老人孩子進入氈房之中,其餘人靠北邊站立,莫往東南方過去。」
她說完,隨即走到一處火堆邊上,取出一個小藥瓶,扔了幾顆藥丸進去,接著又往另外幾堆篝火同樣扔了藥丸。
苒杜也帶著族裡青年到了靠北邊位置,吩咐人放絆馬索,準備迎敵。
馬蹄聲越來越近,如雷般在眾人耳邊轟鳴。
苒杜等人上馬,拉開了弓箭。
遠處的馬群像是黑夜平地滋生的怪物,如陰影一般向眾人襲來。
「天啦,是渾樂氏的三王子蘼都!」有人看著遠處飄揚的旗幟,驚恐萬分的喊道。
柒寶隨著那人所指方向望去。
月光下,迎風招展的旗幟上,一隻張牙舞爪的雄鷹,以睥睨之勢俯視眾人。
多麗聲音難掩恐慌:「蘼都,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蘼都!
汗王最喜歡的兒子,柒寶是聽說過這個人的。
據說他出生之時,族群遇狼群攻擊,將他懷胎十月的母親給叼走。
所有人都以為糜都母親和未出世的孩子,定然命喪狼腹。
誰知,幾個月過去,有人進神山狩獵,居然發現了與狼崽子一起四處亂爬的糜都。
汗王知曉之後,老淚縱橫:「蒼天庇佑,神山眷顧,我兒糜都得上天指引,是這草原上的天神之子!」
出生就帶著神秘傳奇的蘼都,長大後也如老汗王所想那般,四五歲就策馬揚鞭,十幾歲震懾整個草原。
是渾樂氏的英雄,也是其他部落懼怕的劊子手。
柒寶望著越來越近的蘼都,心中冷笑,不管你是天神之子,還是狗熊崽子,今兒,都會讓你褪去光環,教你做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