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太靠著軟枕閉目養神,也不知是聽到還是沒聽到。
馬氏見她不說話,又補了一句:「太太,那小蹄子實在太猖狂,若是.....」
何太太突然睜眼看著馬氏,那眼神有些陰冷,讓馬氏餘下的話卡在喉嚨里,有些說不下去了。
太太,這是被那小妖精刺激狠了?
何太太突然問道:「你去榮哥兒房裡看過了?」
馬氏沒太在意何太太突然發問,畢竟榮哥是何太太的命根子,她向來疼愛的緊,兩天不問才是怪事。
「看了,晚上吃了半碗燕窩粥,再多些,卻是不肯吃了,還是有些咳,大夫說,春寒料峭夜裡寒涼,想是哥兒夜裡睡著踢被子受了涼。
伺候的丫鬟,我都收拾了。
眼瞅著哥兒長大,這些小蹄子不安分,奴婢覺得,還是親自看著好些。
太太,您說是不是?」
何太太嗯了一聲,意味深長道:「你倒是挺關心他!」
馬氏沒察覺她語氣不對,跟著嘆氣:「太太就這麼一個獨子,奴婢也想榮哥兒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大夫說,之前的人參年份不大好,讓換幾支年份好些的。
太太,您看,換哪家的比較好?」
何太太藏在袖子裡的手捏了起來,這賤婢,讓她親兒子在鄉下吃糠咽菜都吃不飽,那個野種在府里吃香喝辣,還嫌人參年份不好!
這來回買賣,中間還不曉得吃了她多少銀錢,以至于田家能置辦那麼多田地和家業。
如此貪婪惡毒,老天爺不下驚雷劈死她,自己來替老天來行事。
「不必了!」何太太閉上眼睛藏住恨意:「我問過人了,榮哥身子太弱,虛不受補不宜再用參!」
「那別的.....」馬氏不甘心問道。
何太太擺手:「老大夫醫術極好,將榮哥病情說的八九不離十,先清湯白粥靜養著,等老大夫到了再說!」
何太太盯著她,原來她一直都這麼明目張胆,可恨自己怎麼就覺得她性子直爽呢。
兩天後,馬氏才見到匆匆而來的大兒媳。
「娘,野豬兒不見了!」
馬氏沒當回事:「不見了就不見了,多大個事!」
兒媳著急道:「不是,娘,這都快三天了,那天下地就沒回來,村里也沒人見過他!」
馬氏這才察覺不對:「這麼久沒回來,你們沒去找?」
大兒媳不敢看馬氏眼睛:「說....說了要去找,可公爹說,他餓就會回來!」
「糊塗!」馬氏大怒:「他就是個只會吃喝的糊塗蟲,你聽他的作甚!
趕緊說說,野豬兒之前都去了哪裡,遇見什麼人了!」
野豬兒!
不,現在應該叫伍紹元!
他也不懂,那位太太為何突然要他改名,不改名,她就會很生氣很委屈。
野豬兒不曉得她為啥生氣委屈,可人家對他太好了,要是不依著那太太的意思,只怕她會傷心死。
算了,就依著她吧。
此時,懦弱無比的伍紹元擋在柒寶身前,結結巴巴道:「光...光天化日的,你....你....你不能欺負小姑娘!」
他本來不敢過來,只是那肥胖的少爺,一直攔著漂亮小姑娘不讓走,還說話難聽逗著人家,這讓伍紹元看不下去。
肥頭大耳的白之豪,幾年不見越發肥碩的可怕,挺著肚子像是懷胎十月的婦人。
從前長過痘痘的臉上,如今痘痕未消,紅痕斑駁很是噁心。
白二太太為了他的臉沒少操心,不知看了多少大夫,都說要清淡飲食早睡早起。
偏偏白之豪被寵壞了,無肉無辣不歡,還喜歡深夜在青樓飲酒,日子過得黑白顛倒,壓根就調理不好。
偏偏他長得如此噁心,還自以為風度翩翩,時不時甩著扇子,做出一副優雅至極的動作,讓人覺得油膩又噁心。
柒寶瞧著他這般模樣,胃裡翻滾真的很想吐。
「這位小哥,你不用管,這事我能自己處理!」從伍紹元出現的那一刻,柒寶就察覺到他與何太太之間的母子緣分。
這少年雖在鄉下長大,卻性子純良,是個好人,柒寶不想讓他沾染這些不必要的是非。
伍紹元漲紅臉,他在客棧住了幾天,吃喝用度都是極好,偏偏舉手投足又帶著一股子寒酸氣,周圍人免不了好奇他什麼來頭,打量的眼神形形色色。
唯獨這小姑娘看他平常,不帶半分好奇猜疑。
這麼漂亮可愛,恍如仙女一樣的小姑娘,要是被眼前這個....噁心的肥豬欺負了,伍紹元覺得,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不行!」他鼓足勇氣護著柒寶:「我...我不能....不能讓他欺負你!」
虞姑娘,你我小時便有緣,這麼多年,我這心裡不曾住了別人,一直都惦記著你。
如此深情,你可不能辜負!」
柒寶真的很想吐,這肥豬小小年紀就混跡腌臢之地,就是家裡丫鬟也沒少禍害,他怎麼好意思說出這話的。
「是嗎?」柒寶微微挑眉:「可我家就我這麼一個,要麼招贅,要麼這彩禮海了去,你真娶的起我?」
伍紹元見柒寶不趕緊走,還有心思跟白之豪說話,越發著急不安。
「姑娘!」
白之豪將他擠到一邊去:「不就是彩禮麼,虞妹妹你放心,只要你開口,多少我都出得起!」
柒寶心中一凜,白之豪敢說這話,想必家裡是真有些錢財。
白永善一個五品官,一年到頭的俸祿,可支撐不起白家人的奢靡花銷。
至於白家大房的生意,呵呵,自從商家兄弟殺回綿州之後,已經一落千丈。
偏偏商家兄弟拉了孫如海入貨,白家壓根拿他們沒辦法。
從前還能靠白悠然周旋一二,可如今王府是非不斷,白悠然分身乏術,自然無暇顧忌娘家人了。
「好,我跟你回去!」柒寶笑得露出淺淺小梨渦:「不過,帶我回家是要付出代價的哦!」
「姑娘!」
「柒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