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這上園村到底是在哪裡聽說過。
「記住!不能告訴任何人!」老婆子又叮囑了一句。
「是!」何太太心裡想著上園村的事,神色恍惚從二樓包間裡出來。
守在外頭的婆子急忙上前:「太太,你怎麼了?」
何太太擺手,看了眼戲園子裡。
台上的江舟兒咿咿呀呀唱了起來,那聲音確實柔媚好聽,她卻失了去收拾江舟兒的興致。
「狐媚子!」婆子啐了一口罵道:「曉得太太今日前來打殺,還敢這麼肆意登台,還真是不將太太放在眼裡了。
太太,老奴這就去.....」
「不必!」何太太突然開口道:「我累了,想回去看看榮哥兒。」
婆子詫異:「太太,那她.....」
三月風掠過戲園子,梨花紛紛如雨落下,被風一吹的何太太,腦子突然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為什麼來找江舟兒的不是,是因為有人告訴她,連著幾天沒回家的伍大人,都是宿在了戲園子裡。
可這會兒仔細一想,她家男人是有些好色,但也不是那不分輕重之人。
如今戰事吃緊,伍大人忙的腳不沾地,連尋常的休沐日都沒法回家,要在署衙排班當值,有空也是回家看看兒子,和她說說話。
這個節骨眼上,他怎麼有空來戲園子,也不會好色到,看不清眼前局勢,落人口舌把柄。
何太太深吸一口氣,她怕是犯了糊塗,被人當刀使了啊。
「太太?」婆子見她不說話,又喚了一聲。
何太太回過神來:「你帶人先回去,我去袁太太府上坐坐!」
婆子遲疑:「太太不帶人過去麼?」
「不了,我想一個人安靜安靜!」她揮揮手,出了戲園子往袁府過去。
如柒寶這樣的修行之人,凡事必然要講個因果,不會見人就為人家指點迷津,他委實想不明白,這何太太跟虞家有何淵源。
柒寶望著何太太背影:「16年前,太爺前往膠州行商,遇大水滯留,病重無依靠,幸得膠州富戶施粥善藥接濟僥倖活命。
太爺在日誌中記錄,當年施恩的各家恩主。
太爺過世,傳到了爺爺手中,臨終叮嚀,能見到的恩人必要回報一二。
爺爺時常翻看太爺日誌,我也就跟著記下了。
今日見她麻煩纏身,哪有見著不管的道理?」
虞四郎等人聽聞之後,對虞老太爺敬仰不止,就是有這樣宅心仁厚的老人家,才會有他們今日的命數。
虞三郎突然道:「我好像記得,二哥老家也是膠州一帶是不是?」
虞五郎等年紀小的,對於虞二郎的過往一無所知。
柒寶點點頭:「聽爺爺說,當年撿到二哥的時候,他被人當做猴兒馴太久,口舌已經麻木不靈動。
過了大半年才開始說話,似帶有膠州口音,但他那會兒吐字不清,也很難說的清了!」
薛蕊兒感慨:「世間之事一飲一啄,萬沒想到,這突然出現的何太太,居然和咱們家有淵源!」
虞三郎聽著她那句咱們家,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下意識朝薛蕊兒看了過去。
薛蕊兒說完,才發現自己說話口誤,竟是不知不覺將自己也代入了虞家人。
虞五郎見姐姐突然臉紅,傻乎乎道:「姐,你很熱嗎?」
阿瑩也跟著關切道:「不會中暑了吧?」
柒寶仰頭看天很是無語,三月倒春寒,他們還穿著袷衣,能有多熱,中哪門子的暑?
「好!」樓下看客高聲歡呼,將樓上幾人的尷尬打破。
虞四郎嘴角含笑:「這江舟兒不愧是陳班主重金搶來的角兒,嗓音果然非同凡響,卻有繞樑之效啊!」
「對對對!」耳根微紅的虞四郎趕忙附和,掩飾自己的侷促:「我瞧著那武生也很厲害呢!」
虞五郎無語吐槽:「三哥,武生還沒出場呢,這會兒是嬌娘上京告御狀救家人,還沒到英雄救美的時候!」
虞三郎尷尬:「啊?我方才看錯了嗎?」
柒寶促狹道:「三哥沒看錯,是江舟兒突然變武生,自個兒就自個兒!」
薛蕊兒忍不住捏了柒寶一把:「小妮子,你還鬧!」
幾人鬧騰間,恰好有人從旁經過。
「柒寶!」路過之人喚了柒寶一聲。
柒寶扭頭,見著來人:「梁三爺?」
梁元燊背著手笑眯眯道:「叫什麼三爺,同小璟一樣,喚我三叔就是!」
梁元燊嘆了口氣:「都是子虛烏有的傳言,哪有什麼仙道,就是借個名頭,出去遊玩而已。」
柒寶附和:「是呢,若真有仙人,怎見得大魏百姓苦難!」
梁元燊點頭,還想與柒寶說兩句,便聽不遠處有人喚他。
是城裡幾家貴公子,顛顛跑來與他寒暄。
梁元燊不好再與柒寶等人說話,與虞三郎幾人打了個招呼,便隨那幾家公子離開。
虞三郎感慨:「小璟這三叔,可真如謫仙一般,幾年不見,也不見半分老氣,還是這般俊美非凡!」
虞五郎噘嘴:「可不,原本看戲的小娘子都在看咱們,自從小璟三叔上樓,人家眼睛都黏他身上了!」
阿瑩眼睛冒星星:「我還是第一次見著這般好看的人啊!」
虞五郎有些吃味:「我再大些,必然比她更好看。」
柒寶莞爾:「梁三叔確實俊美!」
和虞五郎幾個的漂亮不同,梁元燊的俊氣帶著儒雅和邪氣,有種矛盾交織的危險氣息,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有著致命誘惑。
虞四郎突然問柒寶:「那上園村是有什麼貓膩嗎?」
柒寶捏了塊點心塞嘴裡:「有沒有貓膩,就得看那位何太太怎麼個看法了。」
心事重重的何太太,一身灰撲撲的農婦打扮,雇了個牛車一路趕到上園村。
才剛進村,就有扛著鋤頭路過的老婦熱情道:「你是田家客人吧?」
「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