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璟冽見著白之豪的那一剎那,眼神瞬間變得陰鷙,被柒寶捏了捏手心,才緩緩收起那份恨意。
時隔幾年,白之豪早已不記得梁璟冽模樣了。
他素來蠻橫慣了,見虞三郎幾個敢這麼跟他說話,雙手一叉腰,鼻孔朝天道:
「小爺白之豪,我二叔是綿州錢糧官,我姑姑是王府世子妃,你說我是誰?」
他說完還抬起下巴哼了一聲,想要做出睥睨的姿態,偏偏比虞三郎幾個低了一頭,氣勢有些不足。
王府世子妃?
虞三郎幾個腦子一轉,就曉得眼前這個小胖子是誰了。
他眼珠子一轉,上前一步,伸手甩了白之豪一巴掌:「那你知不知道,小爺我是誰?」
白之豪被他這氣勢一唬,捂著臉有些不明所以:「你....你誰呀?」
宋苗兒哼了一聲,一臉鄙夷:「連我家少爺都不知道,還敢在這益州城裡混?
你曉得我家少爺他太爺是誰不?
別說你姑是世子妃,就算你姑父來了,那也得嚇死他!」
虞三郎心咯噔一下,師姐,這牛皮你吹的有點大了,待會兒破了可咋辦?
柒寶心中嘆了口氣,這牛氣都吹了,那就不能拆台呀。
「就你這樣兒的,給我家表哥提鞋都不配,還敢在這裡吱哇亂叫?」
虞三郎看了眼柒寶,不明白他怎麼就成表哥了?
梁璟冽斜了白之豪一眼:「跟這種蠢貨廢什麼話,要是咱們家老爺子知曉,不得說咱們拉低了身份?」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虞五郎幫腔:「沒....沒錯,咱們家老爺子啥身份,犯的著跟他嘀咕?」
宋苗兒扭了扭脖子,掰了掰手腕:「少爺,你要實在看這小子不順眼,小的做了他就是。
便是燕王找上門,還敢讓少爺你抵命不成?」
「你們......你們到底誰呀?」
虞三郎抱臂嗤了一聲:「要不是我家老爺子再三交代,出門在外要低調,不准我在外頭欺負人闖禍,信不信老子今兒就把你扔河裡餵魚?」
一直沒說話的虞四郎湊近一步,小聲與白之豪道:「我們家少爺脾氣不好,以後你遇著他躲著些。
這事你最好別讓你家大人曉得,否則我家少爺回家挨罰,那你.....呵呵!」
白之豪只覺得他最後那兩聲呵呵,怪是滲人的很。
他哆哆嗦嗦道:「我....我不會告訴大人的!」
虞四郎拍拍他的腦袋:「那你回去吧,我家少爺是偷溜出來的,別讓你家小廝看出異樣來!」
白之豪感激的朝他行禮;「多謝大哥指點!」
他說完轉身就跑,生怕跑慢了,會被人收拾。
一直站在幾人身後的虞二郎皺眉:「你們吹牛也吹的太厲害了,萬一他回頭告訴大人,王府那位世子妃要出來找人怎麼辦?」
梁璟冽肯定道:「他不敢,你以為他蠻橫就真的沒長腦子嗎?
他敢欺負比他位卑低下的人,卻不敢招惹真正的權貴!
三哥裝模作樣唬的厲害,他自己心裡有鬼,生怕闖禍,巴不得沒人提起這事!」
柒寶點頭:「沒錯,說白了,他就是個仗勢欺人的狗,哪裡敢跟大人告狀呢!」
可那兩個小孩兒才三歲,那么小的孩子,就算他敢帶出來,王府的人也不會讓他帶出去的。
幾個孩子買了吃食一路溜溜達達回去。
回去路上,虞三郎就問柒寶:「師姐說我是少爺,我能理解,只是,我咋就成你表哥了?」
柒寶眼睛轉了轉還沒說話。
虞五郎就開口了:「你只是表哥,萬一白家人找過來,咱們也好開脫嘛!」
虞三郎捂著心口:「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虞二郎催促幾人:「早些回去吧,四月里就要考試了,你們過來本就是為了學習,以後沒事少出來,省的再撞上白家小子!」
柒寶也是這麼想,他們出來是為了讀書,能少惹事還是少惹事的好。
白之豪回去後,果然不敢與人說起今日之事。
小廝看見他臉上巴掌印,見白之豪沒吭聲,他也懶得開口,免得節外生枝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開春後,王府里那對龍鳳胎身體便一直不大好。
小郡主似乎有氣疾,府醫多番檢查後,建議儘量讓小郡主少外出,減少接觸花粉等東西的接觸。
白悠然一聽這話,當即與王妃商量,將府里花草盡數除去。
燕王妃心中不大舒服,諾大的王府,連顆花草都沒有,春日宴請賓客也太素淨了。
至於小世子就更麻煩了,三天兩頭的咳嗽發熱,身體孱弱走路都不穩當,以時下過一年就長一歲來算,他都是往四歲的人了。
走哪裡都得奴僕背著,自己走的話,不是莫名其妙摔倒就是喘氣出汗,回頭夜裡又開始發熱。
燕王妃這時不免就會想起梁璟冽,那孩子出生之時多皮實呀。
一出生就沒了娘,白悠然沒當過娘,照顧孩子不怎麼用心。
乳母照顧難免有疏忽之時,有時候那孩子便是夜裡踢了被子沒人管,早上起來咳嗽幾聲,都不用吃藥就過去了。
燕王妃見龍鳳胎身體一直不好,不免就動了將他接回來的心思。
「不行!」她才提了個話頭,梁元齊便直接反對。
「母親,他自小性情暴戾難馴,這幾年又是在鄉下生活,你也知道,那賤婢兄長多是好吃懶做的賭鬼。
那賤婢的娘也是個混不講理的潑婦,這樣的人家,能養出什麼好人來。
天賜年紀還小,又是雙生子,身體弱些也正常,待大些便會好起來!
至於那賤種,便由著他去吧,若是將他接回來,恐怕對天賜他們不是什麼好事!」
燕王妃嘆了口氣:「小璟小時候也曾乖巧懂事,何至於就如你說的那般頑劣不堪了!」
梁元齊臉色肅冷:「以後這事母親就莫要再提了,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便是,當初應了母親,生下這麼個孽種!」
燕王妃想著大孫兒,這一夜夢裡便不怎麼安生。
而這一夜,虞三郎也睡得不踏實。
他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