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寶從兜里掏出兩個三角符,遞給虞四郎和梁璟冽:「拿著!」
虞四郎接過三角符,只覺一股暖意,從手心蔓延,如流水一般,淌過四肢百骸,最後匯聚心口處。
方才那滲人的寒意瞬間散去,全身暖洋洋的,原本緊張害怕的感覺也散了不少。
梁璟冽雖沒覺得那麼冷,也能察覺到周圍不大對勁兒。
他捏著手心裡的三角符,看了眼柒寶,她這東西打哪兒來的?
另一側的張彪和那小混子就狼狽了。
兩人抱著胳膊,腳步顯而易見慢了下來,不停朝柒寶他們這邊看過來。
柒寶從兜里摸出一把南瓜籽,給虞四郎和梁璟冽一人分了些,邊嗑瓜子邊閒聊,悠哉的好像在遊玩。
「那紅衣女死的老慘了,聽說,放牛倌發現她的時候,兩個眼珠子都被鳥兒給吃了,成了兩個大窟窿。
腦袋掉地上,一直沒人管,草從兩眼眶子長出來,還開了紅色的花兒。
早晨起露水的時候,那花上的露珠紅紅的,就跟血珠子一樣,你們說奇不奇怪?」
虞四郎知道她是在故意唬人:「嗯,指定是那女鬼怨氣不散,凝結成血珠子了。
柒寶,你說,咱說話,她會不會就隱在邊上偷聽啊?」
梁璟冽故作緊張道:「你們....你們有沒有覺得,方才有人在吹氣?
輕輕的,就像貼在耳朵邊上一樣!」
說這話時,幾人已經進了槐樹坡的背陰山坡處,離那紅衣女的地方不遠了。
原本毒辣的太陽,不知何時隱入雲層,天色突然暗沉下來。
槐樹坡因為紅衣女的事,很少有人上山來打柴,因而樹木長得異常高大繁茂,遮的地上草都不長。
一陣小風過來,就是有符在身的虞四郎和梁璟冽都覺得有些寒意,更別提張彪二人了。
張彪咽了下口水:「刀子,咱....咱不去了吧?」
他們幾個小屁孩都不怕,你怕個鳥啊!」
他和張彪都是半大少年,還怕三個小孩兒不成。
虞四郎高聲道:「有些人該不會是怕了吧?怕就認輸啊,別回頭叫女鬼捉去當兒子!」
張彪被他這麼一激:「誰怕了!我看有些人才該小心點,畢竟女鬼都喜歡小白臉!」
「噓!」柒寶噓了一聲:「你們別吵吵,小心驚動亡靈!」
幾人心頭一震,莫名覺得林子裡頭,似乎有雙眼睛盯著自己。
林子裡的光線越發暗沉,有種叫人窒息的詭異氣息,莫名充斥整個林子。
幾人不敢再說話,虞四郎和梁璟冽一邊一個抓著柒寶的手。
張彪和刀子緊緊靠在一起。
腳踩在落葉上頭,發出落葉枯枝碎裂的聲響,偶有老鴉飛起,竄上樹梢發出哇哇叫聲,驚得幾人打哆嗦。
「你們聽!」梁璟冽突然停下腳步;「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在唱歌?」
其餘幾人也停下了腳步。
風搖動樹枝,樹葉沙沙作響,林子裡十分安靜,連呼吸都變得清晰可聞。
張彪後背發涼,壯著膽子嗤了一聲:「裝神弄鬼,哪有啥歌......」
跟在他邊上的刀子也頓住了。
抓著柒寶的虞四郎呼吸急促,手也不由自主大了力氣。
「郎君啊~,你為何一去不回~~回~~,害奴痴心~~錯付流水~~水~~~」咿咿呀呀如戲子隔著老遠清唱,歌聲幽怨縹緲如泣似訴。
柒寶歪著腦袋問張彪:「她是找不到夫君了麼?不然,咋唱的這麼可憐!」
柒寶的聲音,將幾人茫然的意識拉回,清晰的認識到,他們方才聽到的,是真有人在唱歌!
「鬼~~鬼!」張彪雙腿打顫,瞳孔緊縮整個人顫抖不停,嘴裡喃喃道。
柒寶聞到一股異味,扭頭望去,就見張彪的褲腿水漬蔓延,露出的腳脖子處,已經看見了水跡。
「張彪,你尿褲子了!」她提醒道。
如此詭異的林子裡,遠處的歌聲越來越近,小女娃跟沒事人一樣說話,見過大世面的刀子也惶恐了。
「鬼啊!」他大叫一聲倉惶而逃,跑得鞋掉了也不敢去撿。
張彪反應過來,哭喊:「刀子,你....你....你等我呀!」
虞四郎瞧見二人落荒而逃,惶恐也跟著在心裡蔓延。
「柒寶,我....我們要咋辦?」
柒寶看向不遠處,隱隱約約的一抹紅色:「來都來了,當然是要取了紅布條回去啊!」
虞四郎快哭了,他.....他想認輸啊!
柒寶看向二人:「你們要是害怕,就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不行,一起!」梁璟冽拉著她的手。
不曉得為啥,他覺得靠近柒寶,心底那股寒意就散了不少。
虞四郎可不敢一人留原地,咬牙道:「走,要死一起死!」
柒寶見他倆非要跟著,只得帶著兩人往林子深處過去。
待走到背陰坡處,三人就看見了那棵吊死人的歪脖子樹,上頭果然有幾根紅布條飄來飄去。
據說那女子死了都快十年了,偏那布條就如新放的一樣,紅的鮮艷無比。
虞四郎跟梁璟冽齊齊白了臉:「柒寶,真....真要過去啊?」
柒寶甩開兩人的手:「你們就在這兒,我過去!」
虞四郎不願意:「不行,說好一起的!」
柒寶瞪他:「四哥,我的本事,你不曉得麼?」
虞四郎還是不放心:「可...可那兒.....」
梁璟冽沒注意兩人之間的小動作,他就覺得,那紅布條上頭,似乎有個女人,披頭散髮、白著一張臉朝他裂開了嘴角。
他嚇得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屁股坐到個石頭,硌得人生疼,氣得他撿起那石頭就朝著樹枝砸了過去。
虞四郎大驚:「小璟,你幹嘛?」
柒寶扭頭,表情嚴肅看向樹枝方向:「不許你嚇他們!」
虞四郎聲音顫顫:「柒....柒寶,你....你跟....跟誰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