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水蓮生怕她受涼,趕忙拿了件衣服給她套上:「去把鞋子穿上,這大雨天,你穿這麼少,受涼了咋辦?」
「柒寶,來,三哥給你梳頭!」虞三郎將柒寶拉過去,借著梳頭小聲跟她嘀咕。
「這小破孩是爺爺和爹給帶回來的!」
柒寶詫異:「爺爺他們大半夜去放水,咋會遇著他呀?」
虞三郎熟練的給她頭上挽了個苞苞頭:「別打岔,仔細聽哥哥說!」
虞五郎也湊了過來:「三哥你咋知道的?」
「都說了別打岔!」虞三郎不耐煩道:「先聽我把話說完!」
「爺爺和爹去田裡放水回來,想著順道去地里看看,結果走到下灣塘邊上,爹一腳踩到個人,嚇得差點魂兒都沒了!」
「天!」兩個小孩齊齊驚呼出聲。
大半夜的,又是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的時候,誰能想到塘邊上居然會有人,是個人都會嚇死的好不好?
趙蓮舟當即嚇得大叫一聲,腳下一滑身子就往後歪了去。
得虧虞老頭一把扶住他,才堪堪沒摔下去。
兩人借著電閃亮光,發現是個小孩子,又是一驚。
這都黎明時分,要不是下雨,估計天都要亮了。
這娃是啥時候坐這裡的?
沒瞧見就算了,既然遇見了,就不能假裝沒看見,都是鄉里鄉親的,誰家孩子出了事不得著急啊。
趙蓮舟與虞老頭見小孩不說話,天黑又看不清是誰家的,只得深一腳淺一腳的抱了回來。
剛收拾完,累得直不起來的虞水蓮,一見這孩子也給嚇了一跳。
「這不林婆子家的小璟麼,大半夜你坐塘邊上幹啥呀?」
她怕孩子受了涼生病,叫了虞二郎起來給孩子看診,又讓虞四郎去燒水。
因而家裡,除了柒寶和虞五郎兩個小的睡得昏天黑地啥也不知道,一家人壓根沒人睡成覺。
柒寶問虞三郎:「他大半夜在塘邊幹啥呀?趙家人咋也不出來找他!」
虞三郎小聲嘀咕:「他不肯說,不過老四打聽出來,說是下雨颳大風,把他們家的鴨圈給打開了。
鴨子跑了出來,有兩隻死活找不見,多福娘就逼著他,找不到不准回家!」
虞五郎瞪大眼睛:「這....這也太過分了吧,那麼大的雨,要是把他衝進塘里可咋辦?」
柒寶噔噔跑進廚房:「娘,小璟要咋辦?」
虞水蓮往鍋里貼餅子;「不曉得啊,這麼大的雨,孩子一夜沒見,他們家也沒個人出來找找,這叫啥事啊!」
她是不知道,林婆子一家昨兒晚上也忙著搶糧食。
搶完糧食,趙大家鴨子跑了,氣惱之下逼著梁璟冽去找鴨子,不見鴨子不准回家。
林婆子也不待見這個外甥,家裡人欺負梁璟冽,她也全當看不見,誰會喜歡一個臭著臉,沒點笑容還不叫人的小孩啊。
她忙完臉都沒洗,就躺床上睡覺去了。
趙大和趙二兩口子,更沒人會去管梁璟冽,一個個睡得跟豬一樣。
還是趙多福睡到大早上,被尿憋醒,起床撒了一泡尿,又覺得肚子餓了。
他去叫他奶林婆子起來做飯。
多福娘也不想起:「那小畜生啥也不干,你讓他做飯不就好了!」
趙多福一腳踹開柴房門,才發現被褥已經被雨水淹沒,梁璟冽壓根沒人影。
「娘,娘!那小兔崽子不見了!」
趙多福一陣吱哇亂叫,把趙家人都給吵醒了。
林婆子披著衣服出來:「啥?不見了?這麼大的雨,他能往哪兒去?」
多福娘自然不敢吭聲說,是她大半夜把梁璟冽攆出去找鴨子了。
「誰....誰知道那小兔崽子發啥瘋呢,該不會躲哪兒偷懶了吧?」
林婆子喊趙二:「你出去找找!」
趙二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找啥呀找,不夠累的呀,他一個小娃子,能去哪兒呀,放心吧,餓了就曉得回來了!」
他說完懶洋洋進了屋裡,繼續睡覺去了,這下雨天涼快,睡覺最是舒服的時候。
林婆子看向趙大。
趙大擺擺手;「娘你別看我啊,我累好幾天,骨頭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歇一歇,你別盡指著我使喚。
再說了,他家明顯不拿他當回事,死了活了的,誰關心呢?
就算人沒了,下次送錢過來,讓多福裝著他的樣子,遠遠站著讓人看一眼就是了!」
要不然,人家送錢都不來鄉下了,讓他們每個月按時去縣裡錢莊支取就是。
真要心疼孩子,好歹會讓個下人來看看吧!
不管了,她一把老骨頭都快累死了。
「老大家的,你還睡呢?這一大家子不用吃飯,就等著我老婆子伺候是不是?
老二家的,你懷個身,連飯都做不了是不是?看看誰家懶婆娘,跟你們一個德行,男人睡你也睡,你咋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多大臉呢!」
林婆子叭叭一頓臭罵,將兩個兒媳叫起來收拾,這才心滿意足又回去睡覺了。
虞家人從大早上等到中午,又等到傍晚時分,大雨依然嘩啦啦下個不停,趙家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梁璟冽有些發熱。
虞水蓮給他熬了藥,出了一身汗,臉色倒是好了一些。
「這家人啥意思?這娃不管了?」
虞老頭坐在台階上編筐,不時抬頭看天:「這下場雨也挺好,要是一直這麼下,可就不好了!
柒寶,這雨還得下多久?」
柒寶正和哥哥們學著打草鞋,聞言看了眼暗沉沉的天色,皺著小眉頭:
「唉,這雨還得下五天啊!」
五天!
梁璟冽整整留虞家五天,期間,虞老頭很想冒雨將他送回去。
虞水蓮心疼道:「算了,爹,你讓他再養幾天吧,他那一身的傷,要是不好好養養,會爛的!」
虞老頭只好作罷。
等到天色徹底放晴,虞水蓮叫了雲大娘過來,一起把梁璟冽送回趙家去。
站院子邊上尿尿的趙多福,一見梁璟冽嚇得小雀兒一軟,全灑在了褲腿上。
「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