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回宮後，氣得眼淚直掉。

  她想不通，雲帝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心狠起來。

  若說為了端木逢君，之前她提到過繼的時候，雲帝當時生氣是生氣，卻也沒有生氣到這個程度。

  漸漸地，皇后冷靜了下來，這裡面肯定還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除了追封明王和過繼端木逢君，還有什麼事讓雲帝這麼生她的氣？

  連一國之母的體面都不給她留！

  皇后被深深地打擊到了，一時半會也顧不上端木天元還活著的事。

  四王府

  四王妃聽到端木天元還活著的消息，神色怔了半天。

  本來王爺就因為司馬夷陵和瑞王府的關係親近司馬夷陵。

  現在戰神端木天元活著回來了，瑞王府的權勢更重，王爺豈不是要對司馬夷陵更好了？

  「側妃在王府嗎？」四王妃開口問道。

  丫鬟道「夷陵側妃早上就去了瑞王府。」

  四王妃面無表情地低下了頭，撫摸著肚子，她期盼已久的孩子沒了，還因此和王爺有了隔閡。

  王爺雖然幫她報了仇，但這些天王爺不曾來看過她一次……

  以後她在王府的路在哪呢？

  如果司馬夷陵有了孩子，王府里還有她的位置嗎？

  四王妃問起了身邊的楊嬤嬤，「你說司馬夷陵說的是真的嗎？她真的還沒有和王爺圓房？」

  前幾日，司馬夷陵過來找她，告訴她，她和皇甫靖不是真的夫妻關係，她和他連圓房都不曾。

  四王妃當時沒有相信她，後來她讓人查了查，皇甫靖去司馬夷陵那兒的時候，確實從未用過水。

  這讓四王妃對司馬夷陵的話又遲疑起來。

  這個楊嬤嬤是她這次小產後，娘家送來侍候她的。

  來王府之前，楊嬤嬤是跟在她祖母身邊的人。

  楊嬤嬤道「夷陵側妃容貌艷麗，王爺俊俏偉岸，他們……就算現在沒有圓房，圓房也是遲早的事。」

  四王妃沉默了下來，她知道楊嬤嬤說得沒錯。

  這世上的事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她剛嫁入王府的時候，也曾和皇甫靖有過一段甜蜜的日子。

  人心難測，也易變。

  楊嬤嬤說道，「不管夷陵側妃和王爺關係如何，只要您沒有犯錯，王爺也不會做得太過……畢竟您和王爺之間還有一個女兒。

  若是您實在覺得不妥，也不用您自己做什麼，後院那麼多女人，您可以扶持一個起來跟夷陵側妃去爭去斗。」

  四王妃搖搖頭，這個辦法，她已經用過了。

  但是扶持的人，壓根起不了什麼作用。

  只要遇到司馬夷陵的事，皇甫靖都是以司馬夷陵為主。

  楊嬤嬤蹙眉，「眼下情況王妃不適合再去針對夷陵側妃。」

  四王妃臉色難看，「你也覺得本宮該讓著她？」

  楊嬤嬤解釋道「王妃，王爺有意更進一步，這個時候他就不可能為了您對夷陵側妃如何，相反，若是您太過了，他反而會因為夷陵側妃對您……」

  四王妃臉色白了下來，「你覺得他會廢了我？」

  楊嬤嬤沉默了下來。

  四王妃反應了過來，臉色慘白，京朝還沒有出現過被廢的王妃，只有喪偶的王爺。

  楊嬤嬤懇切道「王妃，在王爺被立為儲君之前，我們一動不如一靜。」

  話是這麼說，但如果皇甫靖真的在瑞王府的支持下坐上了儲君的位置，豈不是更重視司馬夷陵？

  現在瑞王府的靠山可是又多了一個端木天元！

  皇甫靖以後還敢對司馬夷陵不好？

  前路渺茫的四王妃心中既憋悶又委屈。

  楊嬤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但四王妃要是想不通，這樣下去，遲早會消耗掉王爺的所有情分。

  「王妃，現在不能動夷陵側妃，不代表以後不能動。」

  四王妃看向她。

  「司馬夷陵長處也是她的短處，您別忘了，戎國的薩滿都精通巫蠱之術。」楊嬤嬤話裡有話的說道。

  四王妃當然知道這點，否則她也不會既忌憚司馬夷陵，又不敢輕易地對付她。

  楊嬤嬤說道「像薩滿這種人，不光您會忌憚害怕，只要是個人都會害怕，王爺也不例外。」

  四王妃神色幽怨道「我可沒看出來他會怕司馬夷陵。」

  楊嬤嬤似笑非笑道「那是他沒有面對過巫蠱之術的厲害。」

  四王妃呆了呆，她聽明白了楊嬤嬤話里的意思。

  往後後院要是出現了巫蠱之術，司馬夷陵第一個就會被懷疑。

  「自從夷陵側妃嫁到王府後，除了您以外，王府就沒有人懷孕了吧？」楊嬤嬤道。

  四王妃遲疑地說道:「我查過了，她並沒有做什麼。」

  楊嬤嬤道「巫蠱之術若是讓人這麼容易查出來就不會讓人這麼的害怕了。」

  「是不是她做的，她有沒有做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薩滿。」楊嬤嬤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司馬夷陵最大的優勢，有時候反而是她最大的短處。

  所以楊嬤嬤才說要對付司馬夷陵並沒有四王妃想的那麼難。

  楊嬤嬤終於將四王妃說通了。

  而此時在瑞王府的司馬夷陵得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秦喜寶將摩羅薩滿給司馬夷陵改命的事告訴了她。

  司馬夷陵氣的快炸了，要是她沒有想通一定要嫁到瑞王府，她豈不是要克著大將軍？

  「幸好我嫁的不是大將軍！」司馬夷陵清慶幸道。

  秦喜寶清了清嗓子，「你現在應該想的是皇甫靖怎麼辦？」

  她目前還沒敢說司馬夷陵把皇甫靖身上代表帝王命的紫氣克的差不多了。

  皇甫靖前世是皇帝，這輩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意外。

  司馬夷陵沉默了下來，「要不……我和他和離？」

  秦喜寶沉吟道「等國師出關，請他給你看看，能不能把命改回來。」

  司馬夷陵逐漸反應過來，神色凝重，「摩羅薩滿親手改的命應該不一般，我現在……不會已經克到他了吧？他以後還能當皇帝嗎？」

  秦喜寶只能道「摩羅薩滿當初給你改命，針對的是端木珏，如果你嫁的是普通人，現在怕是墳頭長草了。」

  司馬夷陵氣惱地握拳，「那皇甫靖呢？」

  秦喜寶不知道該怎麼說，含糊道「他現在不缺胳膊不斷腿，應該算是……不錯吧！」

  司馬夷陵卻盯著秦喜寶，「王妃，你直接告訴我吧！」

  秦喜寶頓了頓，「……他的帝王命已改。」

  司馬夷陵臉色一白，有些哆嗦道「我才嫁給他不到一年，就把他的帝王命克沒啦？」

  秦喜寶沉重的點了點頭。

  司馬夷陵心慌不已，立即站了起來，「我去找摩羅薩滿！我讓他給我改回來！」

  秦喜寶跟了過去。

  這些天除了給百里奚做了手術，摩羅薩滿那裡她也沒放過，黑狗還在地牢里。

  但不管怎麼逼問，摩羅薩滿都沒有交代出改命的解決辦法。

  要嘛摩羅薩滿確實沒有辦法，要嘛摩羅薩滿要拉著皇甫靖當墊背。

  以秦喜寶對摩羅薩滿的了解，即便摩羅薩滿要拉人當墊背，甚至同歸於盡，他也不會挑皇甫靖，甚至也不會挑司馬夷陵，他看不上這兩人。

  因此秦喜寶猜測摩羅薩滿本身就沒辦法解決改命的問題。

  地牢里除了摩羅薩滿就沒有其他人。

  大黑現在帶著它的狗下屬們每天看守著摩羅薩滿。

  摩羅薩滿自從被大黑看守之後，日子就過得異常艱難。

  他這種人不怕受刑，不怕毒，不怕蠱。

  但他對黑狗這種生物厭惡透頂，每每看著黑狗的眼神，比看著秦喜寶他們的眼神都猙獰。

  離司馬夷陵上次看到摩羅薩滿有快一個月了。

  摩羅薩滿現在瘦成了皮包骨，眼神陰鷙猶如毒蛇般滲人。

  來之前被憤怒占領大腦高峰的司馬夷陵，見到摩羅薩滿之後，瞬間被對摩羅薩滿的恐懼支配，只覺得脊背一涼，竟再不敢動。

  摩羅薩滿看著司馬夷陵，他名義上的徒弟，波瀾不驚的黑眸里仿佛藏著一個怪物，讓人時時刻刻承受著被怪物吞噬的恐懼感。

  摩羅薩滿沙啞的聲音，陰冷得讓人頭皮發麻，「既然喜歡端木珏，為什麼不嫁給他？」

  他已經知道那天夜裡的司馬夷陵是秦喜寶。

  所以司馬夷陵還是處子之身，也沒讓他有多少意外。

  他不明白的是，既然喜歡端木珏，為什麼要嫁給皇甫靖？

  嫁給皇甫靖，卻還要為端木珏守身如玉？

  他安排給端木珏真正的殺手鐧，其實就是司馬夷陵。

  只要端木珏娶了司馬夷陵，只要端木珏破了司馬夷陵的身，端木珏就能死在司馬夷陵的手裡。

  「喜歡一個人就必須要嫁嗎？」司馬夷陵反問道。

  摩羅薩滿眸中流露出一股懾人的寒意，「喜歡一個人不該嫁嗎？」

  司馬夷陵壓制住心中的懼意，「如果我的喜歡只能給他帶去麻煩，只能讓他不開心，我就不會嫁給他，我希望他這輩子過的好，過的順心，過的高興，哪怕不是我帶給他的，我也願意。」

  秦喜寶眼睫輕輕一顫，目光深深地看向了司馬夷陵。

  摩羅薩滿諷刺的笑了，「當年花國的皇太女花如令為了一個男人背叛花國，與人私奔，這不是喜歡嗎？喜歡才會想要在一起。」

  司馬夷陵否認道「你說的是互相喜歡，而我……只是單相思，如果真在乎對方，對方過的好才是最重要的。」

  父母家族的生恩養恩，前世今生她都已經還了。

  這輩子能讓司馬夷陵這麼在意的人，也只有端木珏一個人了。

  摩羅薩滿神色諷刺，「廢物！愚蠢！」

  若是早知道她的腦子全部都是情情愛愛，他也會早做準備，不會讓一個沒頭腦的人來壞他的事。

  司馬夷陵道「我希望你能把我的命改回來，或者把皇甫靖的命改回去，你可以跟我提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放你走不可能。」司馬夷陵急忙又補充了一句。

  摩羅薩滿看向了秦喜寶。

  秦喜寶微微蹙眉，看在司馬夷陵的面子上，她出去了。

  摩羅薩滿冷笑道「我要你殺了端木珏！」

  司馬夷陵拒絕「我做不到。」

  摩羅薩滿沉下臉「我讓你殺了秦喜寶。」

  司馬夷陵搖頭，「我做不到。」

  摩羅薩滿「我要你殺了端木天元。」

  司馬夷陵還是搖了搖頭。

  摩羅薩滿目光冷冷地看著她，「最後一個條件，若是不應，就滾吧！」

  司馬夷陵認真道「你說的這些人，以我的本事，我就算是想做也做不到，你不是說我廢物，說我愚蠢嗎？

  這些人你都干不掉，你指望你口中又廢又蠢的人去殺掉？難道你還不如我嗎？」

  摩羅薩滿被堵的神色陰沉下來，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司馬夷陵後退一步，提醒道「我不殺人，我也殺不了誰，你說個有可行性的條件，不然說的都是廢話。」

  摩羅薩滿冷冷地盯著她，「我讓你把端木逢君送到戎國國主的手裡。」

  司馬夷陵沉默了下來。

  摩羅薩滿咬牙道「做不到？你這個不行，那個不會，你哪來的底氣來和我做交易？

  司馬夷陵也很氣，他說的都是她做不到的，她能怎麼辦？

  「難道你真的不是瑞王妃的外祖父」

  摩羅薩滿冷笑道「就你這廢物還想在我面前套話？」

  司馬夷陵惱羞成怒道「我沒有套話！」

  摩羅薩滿嘲諷道「只要你將端木逢君送到戎國國主手裡，我就幫皇甫靖改命，否則他一旦知道你把他的皇位給克沒了，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你。」

  司馬夷陵心頭一冷，她沒懷疑這個可能性，但她也不能真的拿糰子去換皇甫靖的皇位。

  「就不能用其他的條件嗎？比如我可以勸瑞王妃把地牢里的狗都給清空，讓你睡個好覺。

  比如我可以勸瑞王妃讓人給你梳洗，讓人給你準備吃的喝的，讓你清清爽爽舒舒服服的坐牢。」司馬夷陵努力說服他。

  摩羅薩滿道「司馬夷陵，你羨慕秦喜寶嗎？她只是一個農女出身，卻嫁給了你最喜歡的男人，你最喜歡的男人還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嫉妒嗎？」

  司馬夷陵沒否認她羨慕嫉妒恨。

  摩羅薩滿滿意她的誠實，「我可以讓你替代秦喜寶，過上她的日子，你可以不用殺任何一個人，我只讓你把端木逢君送到戎國，交到戎國國主的手裡。」

  司馬夷陵拿小王爺當親兒子看待，「小王爺到了國主的手裡難道還能落個好嗎？這跟殺人有區別？」

  摩羅薩滿神色奇異地說道「我可以保證國主不但不會殺了他，還會好好照顧他，保護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司馬夷陵擰眉道「你覺得我會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