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一命換一命

  皇甫靖帶著秦喜寶從暗道回到王府。

  司馬夷陵是個喜歡錢,又喜歡奢華的人。

  她的屋子裡一進來都有些刺眼,什麼奢華她擺什麼,什麼值錢她擺什麼。

  「她喜歡這些東西。」皇甫靖急忙解釋,這可不是他王府的風格。

  秦喜寶知道司馬夷陵的底細,每個人的行為習慣和她過往的經歷有著必然的聯繫。

  她雖不喜歡這個風格,但也不覺得這個風格就不好。

  「要不……你忙你得去?」秦喜寶也不知道平時司馬夷陵和皇甫靖怎麼相處的,相處多了就容易在下人面前露餡。

  皇甫靖卻不想走,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和瑞王妃光明正大的相處,他有點捨不得錯過。

  他也不知道現在的想法到底是他內心深處的妄想,還是因為受到了情蠱的影響。

  總之他屁股就像黏在了椅子上,他不願意走。

  秦喜寶見他一杯茶都喝完了,直接道「王爺,我想休息一會兒。」

  皇甫靖目光哀怨地看了一眼秦喜寶,在她的堅持之下,他只能離開了。

  丫鬟上前道喜「夷陵側妃,您有沒有覺得王爺最近來這兒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這和情蠱有關,秦喜寶心想。

  「王爺的心思不是我們能猜得到的。」秦喜寶淡淡地說道。

  司馬夷陵說她平時在王府里待得無聊的時候,喜歡數錢……

  那她現在要數錢嗎?

  秦喜寶的目光放到了內室里的幾個箱子,箱子裡面裝的都是銀子。

  算了,她就不數銀子了,她早前也喜歡銀子,但人生階段不一樣,想法也有區別。

  她現在銀子很多,銀子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數字了。

  所以對她來說數錢好無聊!

  今天是王妃的生辰,雖然只是在王府里小小的辦一下,但也需要府上的側妃夫人們一起吃個飯給女主人祝祝壽。

  秦喜寶不知道這件事,司馬夷陵並沒有提醒她,在她挑好禮物時,摩羅薩滿的人來找她了。

  秦喜寶沒想到會這麼快,在心裡默念著皇甫靖的名字。

  皇甫靖正在跟四王妃說話,旁邊是他給王妃準備的禮物,是完整的一套翡翠的首飾耳環,玉簪,手鐲,玉佩。

  翡翠質地很好,這一套下來不下於兩萬兩銀子,四王妃很喜歡,看著皇甫靖的眼神也格外有情。

  但皇甫靖感受到母蠱一方的召喚,腦子一下子就被控制住了,「我書房還有點事。」

  皇甫靖離開後,四王妃沉著臉讓人跟過去看看。

  果不其然,皇甫靖去的地方不是什麼書房,就是司馬夷陵的院子。

  「王妃,或許……或許王爺找夷陵側妃是有事要談?」從之前的翠兒被杖斃之後,四王妃身邊的人已經不敢再隨便說什麼話了。

  四王妃沒有說話,看著那套剛被皇甫靖送過來的禮物,拿起了玉鐲,直接砸了下去!

  「王妃!」丫鬟驚呼起來。

  四王妃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目光冰冷。

  丫鬟捂住了嘴,不敢發聲。

  四王妃接著砸,直到把桌子和簪子玉佩都砸了個乾淨才作罷。

  四王妃神色已經恢復,如常地吩咐道「待會去將夷陵側妃請過來一起吃個飯。」

  另一邊,皇甫靖到了之後,秦喜寶道「王爺!我要出去一趟,等會如果四王妃來找人的話,你幫我找個理由。」

  正常情況下,司馬夷陵現在禁足期間,不會有人來找她。

  但今天是四王妃的生辰,她又聽司馬夷陵說過四王妃有時候會找她麻煩,所以為了避免事情鬧開,她肯定要跟皇甫靖打個招呼。

  「他找你了?」皇甫靖臉色一變。

  秦喜寶點頭。

  皇甫靖道「我跟你一起去?」

  秦喜寶無語道「你跟我一起去幹什麼?」

  皇甫靖道「萬一他看出你的易容怎麼辦?」

  秦喜寶道「沒那麼容易。」

  秦喜寶這次的易容膏是她用靈泉調製出來的,她自己都看不出區別來。

  她和司馬夷陵一起,閉上眼睛不說話,光看臉的時候,他們都看不出區別。

  皇甫靖心裡忐忑不安,怎麼就這麼快?

  司馬夷陵不是說不經常找她嗎?

  「他會不會已經知道你是她了?不然怎麼你一換,他馬上就找人了?」皇甫靖懷疑道。

  秦喜寶神色遲疑,之前秦林賣珠子的時候,王府里的丫鬟就被摩羅薩滿控制過。

  但就算國師府的人有人被控制住了,她們換身份的事,也只有她們當事人知道。

  除非他們幾個當中有人被摩羅薩滿控制了。

  皇甫靖抓住她的手腕,心中不安道「我去找父皇,找國師出馬吧?」

  秦喜寶掙開了他的手,還是沒有把國師神魂受損的事告訴他。

  一個秘密說出去了就不是秘密了。

  百里國師現在是唯一一個可以震懾住摩羅薩滿的人。

  有他在,摩羅薩滿才會收斂幾分。

  「太危險了!」皇甫靖心中慌得厲害。

  「夷陵側妃,四王妃特意邀請您參加晚上她的生辰宴。」四王妃身邊的人來了。

  秦喜寶看了一眼皇甫靖,讓他開口。

  皇甫靖道「你回去告訴王妃,夷陵側妃還是禁足期間,不能出院子。」

  打發走了四王妃的人,秦喜寶也要出門了。

  四王府有一個暗道,能不通過王府大門直接從四王府內到四王府的隔壁大街上。

  這也是司馬夷陵每次出來都這麼順當的原因。

  四王府除了司馬夷陵,其他夫人們都出來了,還有戲台可以看戲,看上去熱熱鬧鬧的。

  四王妃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皇甫靖,「她去哪了?」

  皇甫靖心裡一驚。

  四王妃心裡諷刺,作為四王府的王妃,當家女主人,她都沒有從皇甫靖口中知道王府的密道,但司馬夷陵這個側妃卻知道四王府的密道。

  「她這麼來來回回,我又不是個死人,當然會知道。」

  皇甫靖解釋道「她去的是瑞王府。」

  四王妃神色嘲諷道「看來本宮這個王妃的面子不夠大,本宮請她來赴宴,她說她不能出院子,她想去瑞王府,卻能直接離開王府。」

  這點皇甫靖確實沒話可說,「回頭我讓她來跟你道歉,你的生辰禮,她讓我給你帶過來了。」

  四王妃氣的不是司馬夷陵偷摸去瑞王府的事,氣的是皇甫靖的態度,氣的是皇甫靖和司馬夷陵之間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

  不管司馬夷陵的身份再特殊!她才是四王府的四王妃!

  「希望王爺記住當初說過的話。」四王妃神色如常,語氣卻有些冷。

  熱熱鬧鬧的四王府越來越遠,秦喜寶到了街上。

  這次來接她的人不是司馬夷陵說的陶新章,而是太叔珍。

  「上來吧!」太叔珍掀開帘子,讓她上馬車。

  秦喜寶上了馬車,作為一個假冒偽劣的司馬夷陵,秦喜寶是奉行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太叔珍打量著司馬夷陵也沒有說話。

  如果秦喜寶沒有讀心的能力,這個時候怕是要被太叔珍看得心驚肉跳了。

  摩羅薩滿應該殺了她!再有用的神授者薩滿,如果不能忠心戎國,那就得死!

  為什麼不殺了她?

  我如果殺了她,摩羅薩滿會怪罪嗎?

  秦喜寶一路聽著太叔珍的殺意去了一處私宅。

  在秦喜寶下馬車前,太叔珍開口了,「叛徒!」

  秦喜寶頓了頓,什麼話都沒說的下了馬車。

  太叔珍面無表情的跟在了身後。

  秦喜寶也不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四處都是黑漆漆地,唯有大門上方晃蕩著兩個大紅的燈籠。

  深夜裡的紅燈籠,沒有給人溫暖的感覺,反而增加了恐怖感。

  敲門進去,蜿蜒的走廊,一溜的紅燈籠。

  昏暗的光線下,陰森森的。

  秦喜寶壓下心裡的不適,這地方她不喜歡。

  進屋前,秦喜寶暗暗地吸了一口氣。

  進屋後,屋裡光線也不強,秦喜寶終於看到了摩羅薩滿,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頭。

  司馬夷陵就是這個樣子,不敢抬頭看這個名義上的師父。

  對視時,也會覺得心裡壓力大,因為她感覺對方隨時隨地都能弄死她,甚至一個眼神就能讓她死!

  司馬夷陵將她的心境都告訴了秦喜寶,好讓她根據她的心情去偽裝她。

  只一眼的功夫,秦喜寶沒看到多少有用的東西,第一印象就是像個和尚,是那種吃肉喝酒的那種野和尚。

  秦喜寶強忍住目光沒有去看他的頭皮。

  宇文無極說他腦門上受傷中毒。

  摩羅薩滿的毒是劇毒,她的毒也不差,就是不知道摩羅薩滿有沒有解了她的毒。

  摩羅薩滿盯著秦喜寶看了一會,「你們圓房了?」

  秦喜寶低著頭,「圓房了。」

  摩羅薩滿目光落在秦喜寶的身上,他覺察出有些不同,氣息不同,味道也有些區別。

  「你抬起頭來。」

  秦喜寶心裡一緊,遲疑地抬起了頭。

  秦喜寶的眼神和摩羅薩滿對視上了,這一瞬秦喜寶強壓住了起身要逃的衝動。

  她明白了司馬夷陵為什麼說對方的眼神能殺人了。

  摩羅薩滿的眼睛冷漠、冰寒,眼底深處是一望無際的死寂,如深淵一樣的無底黑洞,藏著危險的未知,讓人望而生畏。

  摩羅薩滿開口問道「你真的要留在京朝?」

  秦喜寶心中又是一緊,摩羅薩滿突然換了戎國話。

  司馬夷陵告訴她,他們之間對話一直用的是京朝的話。

  但這次摩羅薩滿為什麼要用戎國話?是懷疑她身份?

  好在秦喜寶會戎國話,而且說的很順溜。

  「師父,我已經嫁人了,我中意他。」

  摩羅薩滿涼薄地說道「你若是因為他未來的身份,我可以告訴你,他不是真龍天子,他身上的紫氣已經消失了一半。」

  秦喜寶一驚,這是什麼意思?皇甫靖當不成皇帝了?

  「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看出來你的命格特殊,所以我給你改過命。」摩羅薩滿突然說道。

  秦喜寶臉色有些難看,這些司馬夷陵都沒有告訴過她!

  是司馬夷陵自己都不知道?還是司馬夷陵忘記告訴她?

  摩羅薩滿目光深沉地看著她,「我當初算到你和瑞王之間會有一段糾纏,卻沒想到你糾纏的是皇甫靖。」

  秦喜寶的腦子飛快運轉起來,摩羅薩滿算到司馬夷陵和端木珏之間會有糾纏。

  這點摩羅薩滿沒有算錯,司馬夷陵也確實糾纏過端木珏。

  摩羅薩滿算到了這一點,又給司馬夷陵改過命?改了什麼命?對端木珏有妨礙的命格?

  「師父……我有些聽不懂。」秦喜寶斟酌地說道。

  她賭司馬夷陵不知道這些!

  摩羅薩滿卻沒有解釋給她聽,「如果你要留在京朝,就拿宇文無極的腦袋來換你自己的命。」

  秦喜寶震驚道「攝政王?」

  摩羅薩滿道「宇文無極就是端木天元,他已經背叛了戎國。」

  秦喜寶心裡一定,從摩羅薩滿口中親口說出來,宇文無極必然就是端木天元了!

  「義父……義父怎麼會是端木天元?」一直沒開口的太叔珍忍不住地問了出來。

  秦喜寶也『一臉疑問』的看著摩羅薩滿。

  摩羅薩滿卻不是願意給她們解釋的人,「我離開前,會殺了端木珏,你要把宇文無極的腦袋交給我。」

  秦喜寶急忙道「可是我不知道攝政王的下落!」

  摩羅薩滿目光幽深,「被瑞王夫妻稱為文叔的人就是宇文無極。」

  秦喜寶神色震驚,似乎沒想到自己還曾見過他。

  太叔珍有些於心不忍,「摩羅薩滿,這事……您問過國主嗎?」

  摩羅薩滿勾唇笑了起來,眼底卻堪如寒冬,燭火陰影遮住他半張臉,叫人不寒而慄,「他想留在京朝,就必須死,這就是國主的意思。」

  太叔珍眼眶有些發紅,懇求地說道「也許這裡面有什麼誤會,義父怎麼可能是端木天元?我……我想去勸義父。」

  摩羅薩滿冷漠的看向太叔珍,語氣帶著惡毒和殘忍,「你想換他的命,就拿瑞王妃或端木逢君的命來換。」

  太叔珍錯愕地抬頭,一個瑞王妃就能換到義父的命嗎?

  摩羅薩滿見她神色天真,根本就不知道瑞王妃的本事,就連端木逢君都不是什麼簡單的孩子。

  「我會做到。」太叔珍覺得自己能做到殺了瑞王妃,或者殺了端木逢君。

  「但……如果我把他們母子都殺了,我希望……我希望摩羅薩滿能把我義父活著帶回戎國。」太叔珍頂著摩羅薩滿的目光把話說完了。

  摩羅薩滿冷笑了一聲,也沒有提醒她,凡事她嘗試過後,就知道自己有多無知了。

  秦喜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