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4章 吃不起飯,談何讀書?

  「管他呢,只要給錢,咱們按要求做就是了,至於滿不滿意那就是掌柜和那姑娘之前的事了。【,無錯章節閱讀】」

  幾個工人看著白花花的銀錠子,早已心花怒放了,燒起窯來格外賣力。

  店掌柜也是盯著銀子眼角放光,笑眯眯的拿在手裡掂量了幾下。

  「要不試試?」

  「咳咳……」

  大師傅輕聲咳嗽了兩下。

  店掌柜有些見錢眼開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旁的大師傅不免有些憤怒。

  「掌柜的請三思!」

  掌柜的卻一臉淡然,伸手就勾住了大師傅的脖子,將其拉到櫃檯後面。

  「羅師傅,你看看這可是真金白銀吶,再說了,前幾日你不是還想跟帳房支銀子給你母親看病的嗎?要是接下了這個大單,別說支銀子,就是給你母親把病治好了都不在話下。」

  掌柜的故意引誘,一下子就說到了羅師傅的心坎上了。

  一時間,羅師傅有些猶豫不決,看了看蘇知魚,又看了看面前白花花的銀子,最後心一橫。

  「行,干吧!只是不知道姑娘具體有什麼要求?

  畢竟他們可從沒有接過這種單,用來蓋房子的話,琉璃的大小厚薄都不清楚,還是得徵求主顧的意見。

  見羅師傅答應,蘇知魚會心一笑,當即就拿來筆紙開始寫寫畫畫。

  「羅師傅是吧,我需要你做成三尺長寬的大小,半寸厚,波浪形的模樣,可以嗎?」

  羅師傅一邊仔細聽著,一邊詳細的記載著數據,卻在蘇知魚說波浪形的檔口愣了片刻。

  「姑娘,你剛剛說要做成什麼樣?」

  蘇知魚微微抬眸,將已經畫好的圖紙高高舉在羅師傅的眼前。

  「波浪形啊,就是我圖上畫的這樣。」

  接過圖紙,羅師傅粗礦的黑眉立刻擰巴在了一起。

  「為何要做成這般模樣?要知道琉璃講究的就會一個清透,若是做成波浪形的話,清透感就會大打折扣的。」

  聽出羅師傅話里的擔憂,蘇知魚眉眼微彎,嫣然一笑。

  「以羅師傅的手藝,會嗎?」

  她故意將手裡的一對百靈鳥拿出來,撫摸著那對務必清澈且栩栩如生的羽毛。

  羅師傅訝然,慘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

  「姑娘當真是觀察入微啊!」

  這對百靈鳥最難處理的就是那對羽翼豐滿的翅膀,紋理極多,褶皺不斷,還要做到清透,才能逼真。

  想來這姑娘就是看中了這手藝,才會如此篤定的提出了要求。

  既如此,他也沒什麼理由再拒絕了。

  「行吧,只是羅某想知道,姑娘為何指定要做成波浪形呢?」

  蘇知魚淺笑,抬頭看了看酒鋪的屋頂,一臉的意味深長。

  「老闆,你們店鋪是不是每逢陰雨天都會漏水啊?」

  「啊?」

  店掌柜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跟著瞟了一眼屋頂。

  剛剛不是在討論波浪形的琉璃嗎?這會子怎麼又扯上了屋頂漏雨啊!

  店掌柜一頭霧水,還是實誠的點了點頭。

  「是啊,每逢陰雨總會漏雨,這瓦也更換幾次了,用不了多久便有開始滲雨水了,唉……」

  長嘆一口氣後,店掌柜一臉愁苦之色。

  蘇知魚一彈響指,順勢將店掌柜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剛剛她畫的圖紙上。

  「這種波浪形可以很好的引流雨水哦!」

  而且她設計的不僅僅可以引流,如有需要,可用通過變化排列順序蓄積雨水,用來澆灌田地。

  店掌柜不知其設計精妙,僅僅是可以引流就讓他大吃一驚。

  「還真是,順著你的波浪紋理,在給些傾斜便可做到。」

  高興之餘,店掌柜忽然有些困頓了。

  「姑娘,可您的設計似乎不單單是為了引流避雨呀!」

  蘇知魚嘿嘿一笑,故作神秘的挑了挑眉。

  「這個掌柜的就不要管了,我自由妙用!」

  說完,蘇知魚同掌柜的約了看樣品的時間後,便匆匆離去了。

  回到城內時候已經日近黃昏,乾裂的北風呼嘯的吹,蘇知魚覺得臉頰猶如刀子在刮一般生疼。

  忽然,她單薄的肩頭微微一沉,一件厚重的大衣覆在了身上。

  蘇知魚訝然,連忙回頭看去,只見老蘇頭褪下大衣只剩單薄的褂子裹身,卻依舊魁梧健壯。

  「爺爺,你不冷嗎?」

  老蘇頭嘿嘿一笑,半舉起剛剛打好的酒葫蘆晃了晃。

  「爺爺有酒,喝了暖和!」

  剛說完,他就仰頭灌了一口,紅暈瞬間臉頰就爬上了鼻頭,寒意瞬間就驅散了。

  蘇知魚暖心一笑,攏了攏大衣,挽著老蘇頭的胳膊繼續往回走。

  走到城南街頭的時候,一抹精瘦的背影從爺倆二人跟前閃過。

  蘇知魚下意識停下腳步,扭頭朝著那背影多看了兩眼。

  那人衣著單薄,背影頎長,像極了一個人,秦淮揚!

  只是他雙手裹在胸前,蜷縮成一團,腦袋也埋得極低,根本看不清長相。

  緊緊擦身而過,蘇知魚也不太確定,看了兩眼後便被老蘇頭拉扯著繼續往回走了。

  路上,秦淮揚裹胸前行,在凌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阿嚏……」

  他一連打了幾個噴嚏,最後在一處破舊的餛飩攤停下了腳步。

  「老闆,來碗餛飩!」

  他哆嗦著從衣兜中掏出一個銅板,在手心緊了又緊這才了出來,有些不舍的放在了攤子前的木桌上。

  這可是他身上最後一枚銅錢了!

  老闆瞥了一眼銅板,嗤鼻一聲,把剛要下鍋的餛飩又放了下來。

  「客官,你這麼錢可買不了一碗餛飩,頂多喝碗湯。」

  秦淮揚呼吸一窒,有些尷尬,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兜里,有些支支吾吾紅了臉。

  「那……那就給我來碗湯吧!」

  來了這京城,他才發現什麼叫做窮困潦倒,緊緊是進書院讀書就花費了他家所有的積蓄了。

  京城又不像鄉村,什麼東西都貴得離譜,他根本就負擔不起。

  而且北方的天氣格外的嚴寒,他帶的衣物根本就無法禦寒,更沒有多餘的銀錢添置棉衣,就連吃碗餛飩他又要精打細算!

  想到自己混的如此窩囊,秦淮揚一腔怒火無處宣洩,只得狠狠攥緊了拳頭。

  這一切都是賀蘭寧造成的,要不是他橫插一腳,他早就得到蘇知魚的錦鯉鴻運了,哪裡還需要在這裡忍受這般苦楚。

  「老闆,還是給他下碗餛飩吧!」

  就在秦淮揚恨的齜牙咧嘴之時,身後有個尖細的嗓音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顆碎銀子放在了木桌上。

  秦淮揚訝然吃驚,回眸看了一眼來人,不禁冷笑道。

  「來看我笑話的吧!」

  雲澤不甚在意,淡定的從秦淮揚身側走過,坐到了他前面的木桌邊。

  「我可沒有這般閒工夫來看你的笑話,我是來給你指條明路的。」

  「明路?」

  秦淮揚有些不明白,警惕的朝著餛飩攤周圍看了一眼,見沒人跟蹤也就放心坐了下來。

  「什麼明路,雲澤,你到底什麼意思?」

  雲澤捻起蘭花指,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淺唱一口後用手帕沾了沾嘴角的水漬。

  「京城我比你熟,想要在這裡立足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雲澤一語中的,說得秦淮揚有些啞口無言。

  見他窘迫,雲澤掩面咯咯淺笑,那模樣猶如二八年華的少女。

  「若是你能放下身段,我可以給你介紹個地方保你在京城衣食無憂,如何?」

  聽到這裡,秦淮揚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顯然是已經心動了。

  「餛飩來嘍!」

  忽然,賣餛飩的老闆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餛飩走了過來,打斷了二人的敘話。

  秦淮揚一個激靈,連忙別過臉去,掩飾了剛剛的心動。

  餛飩冒著熱氣,模糊了雲澤嘴角的那一抹輕佻上揚。

  「趁熱吃吧!」

  秦淮揚也沒推辭,當即捧著湯碗,吸溜一頓狼吞虎咽。

  一碗餛飩下了肚,秦淮揚這才感覺周身暖和了些,就連呼吸都順暢多了。

  雲澤不急不慢,默默地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著秦淮揚。

  許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秦淮揚放下湯碗後,輕聲咳嗽了兩聲。

  「那個,謝謝你請的餛飩,下次,我請你吃!」

  「你有這個錢嗎?」

  雲澤淺笑著調侃,一時間竟讓秦淮揚尷尬的不知所措,臉頰都漲紅了。

  「行了,跟你開個玩笑罷了,你現在還是多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吧,如果改變不了,被趕出京城是遲早的事。」

  無情的言語配上那尖細的嗓音顯得極為刻薄,猶如一根根尖刺直戳秦淮揚的心窩。

  「你指的明路是什麼?」

  秦淮揚終於問出了口,眼底再也沒有之前的憂鬱之色。

  雲澤白皙的面容微微扯動,嫣紅的嘴角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弧度,朝著不願處的一座高樓扎了眨眼。

  「前面的楚館章台里有我一個老熟人,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介紹你過去。」

  「什麼?」

  秦淮揚勃然大怒,原本因餛飩而漸漸紅潤的小臉瞬間變得煞白。

  楚館章台與青樓妓館無異,不過是一個接男客一個接女客的地方,雲澤竟然讓他去這種地方!

  「我一屆讀書人,豈能去那種腌臢的下流之地!」

  心頭怒火未消,秦淮揚近乎咆哮般衝著雲澤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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