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未晞在耳邊急切的說話,崔松源扭頭朝著林子深處張望。
「你別急,要不我背你進去找找看。」
他見未晞如此在意雪團,想也不想的開了口。
雖主要是想幫她找回雪團,可私心裡,他卻也不想這麼快就回去。
「行,我進林子裡喊一聲,雪團聽見肯定會回來的。」
耳後傳來未晞的回應,感受到她下巴點到自己的脖頸,崔松源緊了緊托著她身體的手臂,一步步朝著樹林裡走。
她可真輕。 ❋
像一團溫暖的雲朵,倚靠在他的背上。
崔松源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呼吸也早就亂了。
此刻的他,陌生的仿佛不是自己。
他一直以為,自己並非輕易衝動的人,也自詡素來禮數周全。
可遇到未晞,卻一再失了禮,甚至方才,他竟孟浪到脫去她的鞋!
關乎女子名節,他一向懂得避嫌,可偏偏遇上她,卻半分分寸也無。
崔松源十分懊惱,若未晞因此而誤會自己,視自己為登徒子,可如何是好?
但轉念一想,她既願意讓自己背,是否說明,她或許並未惱怒?
心中百轉千回,崔松源一邊走一邊忍不住解釋道。
「公主殿下,方才......我不是故意脫去你的鞋襪。」
「實在是一時情急擔憂你的腳傷!」
「你放心,我定不會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必然守口如瓶,半字不露。」
原本正擔心雪團的未晞,忽聽他開口,見他又提起方才的事,偏過頭去,臉上的紅暈更甚。
但聽他話里話外,似乎怕自己以此賴上他一般,又有些惱了起來。
「我又不是那等扭捏作態的女子。」
「你只管放心,就當沒有發生過,我也不會拿這件事情來賴你。」
崔松源鬆了一口氣,但回過味來,卻又有些莫名的不安。
將她的話在心裡反覆咀嚼,這才有些失笑。
「我何曾擔心過這個?」
「我......」
「事關你的名節,本就是我的錯,如何能讓殿下受委屈?」
「你切莫誤會我!」
未晞聽到他如此說,心裡的甜意瀰漫,臉上也忍不住綻出一抹笑容來。
自打第一眼見到他,他的模樣就好似在她腦海里蓋了個印章,總時不時的想起。
而那一日春花宴,他又那般機緣巧合的與自己撞在了一起。
未晞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但想起他總是心裡泛起甜來。
今日若脫她鞋的不是他,只怕她早就一腳踢了上去。
可偏偏是他,又剛剛好是他!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巧合?
未晞看著崔松源的側臉。
她看不透他,不知他眼裡究竟有沒有自己。
於是乾脆試探的問道:「若崴了腳的是旁人,你也會那般脫去鞋查看,再背人回去嗎?」
崔松源一愣。
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在遇見未晞之前,他甚至從未與哪個女子,如此親近過。
自小他便知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將來他要娶的妻子,必然是因為父母喜歡,而非自己。
直到他遇上未晞。
直到他知道父親有意命他尚主。
如果是未晞那該多好,可偏偏大家都想讓他娶采采。
崔松源緩緩低下頭,背上的未晞,宛若千金重,沉甸甸得仿佛要將他壓彎。
而沒有得到回答的未晞,臉上的笑也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沒有回答,卻好似已經默認。
哪怕不是她,任何女子是不是都可以?
未晞沒來由的一陣心絞痛。
她鬆開了環住他脖頸的手,但卻怎麼也無法開口,讓他放下自己。
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卻也明白了他的選擇。
就在她難過得眼淚已經漸漸溢出時,耳邊傳來了崔松源的聲音。
「不是的!」
「不是誰都可以!」
未晞一愣,分明眼裡還有淚,卻咧開了嘴角,控制不住揚起笑。
方才的難過一掃而空,仿佛雨過天晴。
「是......是嗎?」
「嗯!」
崔松源重重的點點頭。
他始終不願在此刻,去想將來,哪怕自私也好,但願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
未晞再次將手臂環住了他,輕輕的將臉貼在了他的肩頭。
有一種幸福蔓延開來,就連空氣也變得舒爽起來。
就在兩人沉默著,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誰也沒有再開口的時候,兩道犬吠聲響起來。
未晞支起身子尋聲望去,立即高聲喚雪團的名字。
不一會兒,前方的草叢搖晃,雪團嘴裡叼著一隻野雞屁顛屁顛的跑過來。
它邀功似的蹲在未晞一旁,還用腦袋拱了拱野雞的屍體。
未晞哭笑不得,原來它是追著野雞跑進林子裡,害得自己擔心。
見它弄得一身泥,嘴角身上還沾著不少血漬,好好的一隻白色雪團,愣是髒兮兮的無從下手。
還不等她嘆氣,雪團又撲上來要蹭她,嚇得未晞直往崔松源背里躲。
猝不及防,崔松源險些背不住她,趔趄兩步,將她朝上顛了顛,這才又重新背穩。
未晞阻止雪團,又呵斥了兩句,雪團才安分下來,亦步亦趨的跟著崔松源往外走。
雪團還不忘刁上自己的獵物,昂著腦袋走在最前面。
崔松源還想和未晞說說話,偏偏它跟監工似的,走幾步就扭頭「嗚嗚」催促。
沒了安靜下來說話的機會,本來也沒有深入林子多遠,不過片刻的功夫,兩人一狗就出林子。
早就發現兩人不見的蕭九墨,第一時間迎上去。
見崔松源背著未晞,眼神閃了閃,立即上去,將未晞扶了下來。。
「這是怎麼搞的?」
「腳受傷了嗎?」
未晞看了一眼崔松源,兩人的視線恰好相對,隨後異口同聲的回答。
「沒有。」
「傷了。」
蕭九墨一怔,扭頭去看崔松源。
崔松源立即解釋:「應該只是腳崴了,沒有傷著骨頭。」
未晞也點點頭:「嗯,其實也不是很疼,可能一會兒就好了。」
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蕭九墨的表情越發怪異。
注意到他們的采采和崔鳶也急急趕了過來,七嘴八舌的關心起來。
等將未晞放在鋪好的席墊上,崔鳶有些自責的坐在未晞身邊。
「如果我剛才注意到的話,肯定能幫你攔著雪團的,那你也就不會崴到腳了。」
「沒什麼事的,我帶了非常好用的藥膏,一會塗抹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