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最好了！」
「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娘親！」
兩人的甜言蜜語，不要錢似的往外倒，樂得蘇婉姝眉眼彎彎。
「好了好了，不過是許你們定期出宮罷了，怎的高興成這樣？」
「怎麼，莫不是怪我素日管你們管得太狠？」
二人立即搖頭，她們哪裡敢承認蘇婉姝管束的嚴。
鬧了一陣，蘇婉姝看向蕭慕言道。
「話說回來，和采采年齡相仿的，倒也有不少人家，崔家的崔鳶，同采采差不多大，她們到是可以時常走動走動」
蕭慕言立即會意，知曉蘇婉姝說得實則是崔尚書的嫡次子崔松源。
崔松源是他欽點的狀元，他模樣周正，學問也極好。
本來以他的家世，無需參加科舉再走仕途。
但他就是又骨子衝進，不僅參加了科舉，還一舉拿下狀元。
而且他文章寫得錦繡華麗，字更是已有顏柳之韻，可見是下足了功夫的。
上次馬球會兩人相見，崔松源並沒表現的太過出彩。
但蕭慕言還是非常看好崔松源的，若是能做采采的駙馬，卻是極好的人選。
況且崔家家風嚴謹，又有三十無後方可納妾的規矩在，後宅也清靜和睦。
蕭慕言不過思索片刻，便微微頷首。
「崔尚書勤勉嚴謹，家風極正，相比家中子女教養也不差，倒是可以多來往。」
得了這話，蘇婉姝便笑著拍拍采采的手。
「改明兒等你閒不住了，便下個帖子，或邀她進宮來玩，或出門踏青皆可。」
「不過記得帶足了人手，切莫再獨自一人。」
采采見父皇娘親如此鄭重的提及崔家，哪裡像是在給她尋什麼玩伴？
心念一轉，便已然有所知覺。
娘親定是看中崔松源，所以才藉口讓她多走動，好叫她與崔松源多接觸一下。
崔松源從相貌到家世都無可挑剔，又是崔家嫡次子，出身也夠。
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都是駙馬的極好人選。
可她腦海里，浮現的卻是賀青的臉。
難不成，她真就與他難有可能？
他的身份只是區區一名侍衛，雖然娘親嘴上說讓她自己選駙馬。
如若她真嫁給一個平頭老百姓，怕是要給皇室蒙羞。
畢竟歷朝歷代都不曾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采采垂下腦袋，抿著唇，眼裡一片暗淡。
蘇婉姝見她不說話，似乎興致不高，以為她舟車勞頓有些疲乏，便抬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怎麼了？」
「可是身子有哪裡不舒服？」
聽著娘親關切的話語，采采張了張嘴，不知如何開口，只搖了搖頭。
既崔松源也得了父皇首肯，必然是他們心目中不錯的人選，她若要反對，可又該如何開口？
她正躊躇，蘇婉姝心思靈慧，轉念一想便也明白了什麼。
她沖穆寶雲使了個眼色，隨後又對蕭慕言道。
「不是還有不少摺子要看？」
「你先忙去吧，待會兒一起用膳。」
蕭慕言掃了一眼低著腦袋神思不屬的采采，點點頭與穆寶雲，未晞作別，離開殿內。
穆寶雲也藉口疲累，讓未晞陪著去偏殿休息。
片刻，殿內只剩下蘇婉姝和采采。
怕采采臉皮薄，蘇婉姝也沒有再提崔家之事，反倒問起了路上的見聞。
采采順著話頭，心裡沒那麼沉重，便又話多了幾分。
等到說起五安城的事，她又想起了那一晚的月老廟。
見蘇婉姝笑著認真的聽，采采說起五安城的月老廟靈驗，便試探的聞道。
「娘親，若是采采喜歡上了一個平凡百姓家的男子，是不是也只能放棄?」
「采采身為公主，便只能尋個高門大戶的良人麼？」
蘇婉姝見采采終於問出了口，笑著抬手輕柔的撫摸她的髮鬢。
「當然不是這般。」
「姻緣之事，最重要還是一個緣字！」
「只是，為何要講門戶相當，你可能不理解。」
「一般而言，結親結的不僅僅只是兩廂情願，而是兩家之好。」
「若是高嫁，男方門第高，免不了女方便要受些委屈，長此以往，豈不抑鬱？」
「若是低嫁，男方家境不好，女方嫁妝悉數填了窟窿，豈不也是矛盾重重？」
「加之教養，見識之間的差別，生活習性的不同，一開始還有情分在，倒也能相互遷就，可長此以往，當情分漸薄，維繫婚姻關係的，更多的其實是兩家人之間的利益。」
蘇婉姝循循善誘，將著其中的道理一一抽絲剝繭擺在了采采的面前。
自古婚喪嫁娶便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采采聽完似有所悟，越發覺得她與賀青之間，有無數天塹，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可她依舊不死心，還是忍不住追問道。
「那就一絲一毫的可能都沒有嗎？」
蘇婉姝眉頭微簇，仔細的打量采采。
采采被她瞧得有些心虛，躲開實現低下頭。
蘇婉姝怕她亂來，沉思一會兒後又道。
「也不是不可。」
「只是，你到底是公主，自你出生那日起，便註定榮華一生。
「可也正因如此，你便更加不能任性。」
「你有你身為公主的責任，不求你為國為民，但卻也不能叫整個皇室宗親抬不起頭來。」
「所以若真招了個什麼都不行的駙馬，如何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又將父皇娘親，和你的皇兄皇妹們，置於何地?」
采采咬著唇，白色發白，眼裡已是蓄了淚。
蘇婉姝輕嘆一聲，將她抱入懷中，輕輕拍撫她的後背，語氣一轉安慰道。
「雖不能全然尋個凡夫俗子，可你也該想想，若他真心愛慕於你，如何會忍心叫你一個人，面對這千難萬阻？」
「我也不是那等頑固愚昧之人，他若肯為你拼盡全力，無論科舉考個功名，武舉奪個狀元，都是出路。」
「既然沒有顯赫的家世，給不了你物質上的滿足，但若能將你交給這樣為你甘願付出所有的人，娘親才能安心，你明白嗎？」
采采猛的抬頭，撞入蘇婉姝充滿慈愛的眼眸。
這一刻，她才明白，娘親真正的良苦用心。
「傻孩子，我視你如珍寶，生怕你受半點委屈，這才挑挑揀揀，畏首畏尾。」
「只願你一生順遂，若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那便是老天爺的恩賜。」
采采埋首蘇婉姝懷中，淚如雨下。
原來娘親對自己的愛意如此深重，又惱恨自己竟還不知滿足。
可轉念想起賀青，又覺心中燃起一捋希望。
他武功那麼好，是不是能拿個武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