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唐婉茹的事情,唐家上下對穆寶雲十分感激。
特別是楊夫人,恨不得將唐家庫房都搬空,給穆寶雲帶回京。
第二日更是一大早就張羅著宴席,五安城但凡有身份的人家,都收到請帖。
如此熱熱鬧鬧一整日,唐婉茹抱著孩子,對穆寶雲更是謝了又謝,那份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連帶著,采采和未晞也被唐家人熱情的招待,還生生喝了一瓶花釀,大醉了一場。
之後兩日,楊夫人雖未再辦宴席,卻也熱情款待,繞是穆寶雲也有些應付得頭疼起來。
怕又被灌酒,采采一早便拉著落花回了落腳的小院躲清靜,未晞也藉口透透氣,一溜煙的帶著落風不見蹤影。
好在兩人身邊都有侍衛跟著,穆寶雲也沒拘著二人。
采採得了閒,窩在屋裡睡了個回籠覺,等睡醒的時候,天已經擦黑。
房間裡空無一人,她剛要輕喚落花,便聽門外響起敲門聲。
因只是租借的一處二進的院子,地方不大,敲門聲一響,采采便起身問道。
「落花?」
「進來吧!」
誰知門沒有動靜,只是又被叩響兩聲。
采采驚疑,穿好了鞋起身開門。
門一打開便見賀青站在門外,手裡還捧著一個儺戲的紅色面具。
「今晚五安城有廟會,你要不要去逛逛?」
他將面具遞給她,眼裡帶著期許。
采采沒有伸手,有些慌亂的低下頭,不敢去瞧他的眼睛。
賀青索性將面具塞到了她的懷裡。
「前幾日因著宋家的事,我知曉你心底還有些不痛快。」
「如今又悶在了府中三日,不如出去散散心罷!」
「五安城的廟會雖不似京中熱鬧,卻也保留著幾分這裡的特色,還是值得逛逛。」
采采有些心動。
五安城事了,等再出發,便徑直回京,到時候想要再出門,只怕不是易事。
加之她與未晞的身份特殊,縱使有機會出宮遊玩,恐怕也是前呼後擁,能去的地方有限。
或許五安城,會是她有生之年,難得的一次鬆快遊玩的機會。
思及此她抬眸看向賀青,忍不住點了點頭。
他總歸是在的。
心下安然,便也不扭捏,戴上面具後便隨他一道離開小院。
走了約莫兩條街,喧鬧聲漸漸變大,轉過一條路口,到了五安城的主路,沿街已經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攤位。
原本還算寧靜的小城,變得熱鬧了起來,各種各樣的叫賣聲也此起彼伏。
「姑娘,捏個糖人吧!」
「姑娘,我這兒的胭脂可是上好的,您瞧瞧~」
「糖葫蘆,賣糖葫蘆喲~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咧~~」
......
一旁的攤主們,時不時湊向行人吆喝兩句。
采采見那捏糖人的攤主是個五十來歲的瘦老人,身邊還乖巧的坐著一個小丫頭,眼巴巴的望著她。
采采一時心軟,上前瞧了瞧那一排展示的糖人。
不但有活靈活現的猴子兔子,還有佳人才子,瞧著確實手藝不錯。
本來采采是想讓攤主照著自己的模樣捏個糖人,但一想她個姑娘家如此不合適。
於是她指著賀青,對那攤主道。
「能捏個和他一模一樣的麼?」
攤主見來了生意,自然連聲應下,不等采采二話,便開始上手捏了起來。
「能捏能捏!」
「這位氣宇軒昂的小公子一表人才,老朽這手藝怕是只能捏出十之一二。」
他一邊說著奉承話,一邊動作不停。
采采聽罷卻是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賀青見她笑得燦若春華,一時有些發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攤主手裡的糖人已經成型。
只見他用削尖的木頭,在肉桂色的圓形糖塊上勾勒一番,賀青的臉便被捏了出來。
采采瞧得驚奇,等到糖人捏好,接過串著的竹籤,放在賀青跟前對比。
隨即她又笑了起來。
「我怎麼覺得,糖人比你本人更好瞧?」
賀青勾起唇角,從懷裡摸出幾文錢,遞給了攤主,兩人再次順著人潮往前。
其實賀青前日已經打聽過,還從城防那幫武夫的嘴裡,套出了五安城好吃好玩的地方。
今兒廟會之行,他自然是早有預謀。
如今見采采興致不錯,立即便道。
「前面有一條五安河,不少百姓都會在節慶廟會之時,放燈祈福,我帶你去看看吧?」
聽到放河燈,采采眼睛一亮。
「好呀!」
她歡喜的聲音透過面具傳出來,賀青的眼眸更柔幾分。
兩人正要走,不知為何人潮湧動起來,有人吵嚷著儺戲已經開始了,便蜂擁著往西城而去。
擁擠中,賀青想也不想,立即伸手牽住了采采。
采采剛好被一婦人擠到,身子一歪險些撞到地上。
要不是賀青牽住,只怕要遭了殃。
她心有餘悸,還未緩過神來,人已經被拉著往前走。
「采采莫怕,跟著我!」
「咱們先去五安河。」
他的聲音傳到了采采的耳朵里,卻叫她慌亂害怕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
緩緩擠過擁擠的人潮,逆行而上,好不容易鑽入了一旁的巷子,遠離了洶湧的主路,采采才鬆了口氣。
只是走著走著,手背那滾燙的溫度便傳進了心裡,再難無視。
采采心尖微顫,這才發覺不知何時,他竟已牢牢牽住了自己的手。
采采咬唇,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純粹出於保護。
抬眸悄悄瞥了一眼,卻見他正直視前方,好似不曾將彼此緊握的雙手放在心上。
這一瞬間,采采有些失落。
她剛要用力,將手從他的掌心抽回,他卻先鬆了手,指著前面一間掛著兩盞兔子燈籠的院子說道。
「看,就在那!」
「聽說那院子的主人,是整個五安城,做河燈做得最好的。」
「你不是喜歡荷花嗎?」
「不如就做一盞大大的荷花燈可好?」
采采抿唇,卻低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手。
半晌她才抬起臉勉強笑道。
「嗯好!」
賀青見她眼底溢滿的失落,眼神微閃,唇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
方才主動牽住采采的時候,他緊張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若是她拒絕了可如何是好?
自從簪子送到了采采手裡,已經過去了好一段日子。
賀青未曾見她戴過,心裡的失落與痛苦不足外人道也。
但他從未曾放棄過!
他不信采采對自己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若真的不喜歡他,為何不尋個藉口將簪子退回?
既然她收下了,或許她的心裡,也是有自己的。
如此這般,存了些許的妄念,賀青才再次出手試探。
一想到采采心裡有自己,賀青雀躍的心情怎麼都壓不住,就連眼角眉梢,都帶了幾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