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聽到長公主居然問的是這個,那名宮女直接嚇得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幹什麼,本宮又沒說要罰你,你跪什麼?」
蕭宛若一看到這宮女膽小如鼠的模樣,就氣的火冒三丈。
她不過是要問幾個問題,有必要嚇成這幅模樣嗎?
沒出息的廢物,若是她身邊兩個得力的大宮女雲開和雲散還在就好了,哪裡輪到跟這些笨手笨腳的粗婢費口舌。
她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又捲起了怒焰,一雙斜飛入鬢的長眉也跟著挑起「不准跪,站起來回話,是什麼就說什麼,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但若你是知道卻還欺瞞本宮,本宮絕饒不了你!」
「不不不,不敢欺瞞長公主。」宮女一看長公主真的動怒了,說話的舌頭都跟著打結了。
「本宮讓你起來回話,你聽不到嗎!」蕭宛若的語氣加重了一些。
跪在地上的宮女趕緊雙手撐在地上,顫顫巍巍的爬起來,躬著腰身回話「奴婢,奴婢知道的也不多。您何時能出去,守在門口的差頭們都沒說過,您會落個什麼罪名,奴婢只是一個粗使宮女,對這些尚不清楚。」
「你是飯桶是不是,除了吃,你還能知道些什麼?」蕭宛若的好脾氣逐漸耗光了,說話的語氣也越來越森冷。
宮女聽出這語調變了味道,忙急中生智地補充「不過宮裡剛才來人傳話了,說是待您用了晚膳之後,會有太后身邊的管事公公前來,想必是要親自跟長公主說這些事情的。」
「是嗎?」蕭宛若說話的口吻這才緩和了些許。
宮女連忙點頭,也不敢完全直起腰板正視蕭宛若,「錯不了的,今兒聽差頭們說起了這事兒,而且剛來宮裡來人傳話,說是管事公公今晚必定會到。」
「如此便好。」
蕭宛若知道太后身邊的心腹公公要過來找自己後,心情好了許多,說話的語調也恢復了平和清亮,「對了,那徐家父子如今如何了?」
「那徐家父子已經在今天早上在京城城門四處張貼了訃告,已經定了徐家抄家流放三千里的罪名了。今兒白天正在遊街呢。想來現在天黑了,那邊遊街也結束,應該是送回到順天府了。」
宮女看蕭宛若臉色緩和,也就不再那麼緊張,如實道,「聽說是今天遊街的時候,每條街上都站滿了看熱鬧的,爛菜葉子和臭雞蛋都打了整條街,就連隨行押送囚車的差役都被咋了不少。我聽去瞧熱鬧的姐們們說,說是那徐家父子被砸的可慘了……」
「好,這太好了,這是他們父子活該!」
聽到宮女的描述後,蕭宛若直接坐在老虎凳上笑出聲來,「呵呵呵,徐近宸,讓你敢對不起本宮,還敢把那些事情都抖落出去,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便是魚死網破,也傷及不到本宮頭上!」
即便是她現在被順天府禁足了又如何,還不是因為有太多人聽到了,太多的百姓知道這件事情。
若是這件事被捅破的時候,只有四皇弟還有一應內部官員,太后又怎麼會同意讓順天府出具禁足自己的文書?
若是她猜的不錯,就算自己是草菅人命,害了一個下賤外室的性命又如何,到太后面前,最多幾句申斥罷了。
「公,公主……奴婢已經把該說的都說完了,您看,奴婢是不是可以退下了?」
站在一旁的宮女偷偷瞅了一下蕭宛若的臉色,看長公主神情愉悅,還有笑容,才壯著膽子詢問、
「這裡沒你的事兒了,退下吧。」蕭宛若心情很好的略抬手揮了揮。
宮女頓時鬆了一口氣,夾緊懷裡的漆盤快步離開了小廳,臨走之前還將門合上了。
等到蕭宛若坐在桌前,心情大好地吃完這頓飯後,門外面的小庭院裡果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之後,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緊閉的房門前。
蕭宛若放下手中的茶盞,聽到了從門縫裡透出了熟悉的一道細聲細氣,又不緊不慢的話語——是江公公!
聽到江公公的聲音,蕭宛若幾乎要開心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去相迎了。
江公公是跟在太后身邊多年的老人了,亦是慈寧宮裡的掌事太監,雖然不如皇帝身邊的管事太監權力大,但也是在宮裡說得上話,有頭有臉的老人了。
尤其是和太后一條心,江公公肯來看自己,就意味著,太后定然是氣消了,願意管自己的事兒了。
她這邊正開心不已的時候,緊閉的小廳房門也終於打開了。
穿著灰色圓領太監袍的江公公走了進來,對著坐在老虎凳上的蕭宛若彎下腰,行禮問安「長公主金安。」
「江公公快快免禮。」
蕭宛若坐在凳子上,若不是外面還有守門的差役們在盯著,她幾乎想要起身迎接了。
江公公直起身後,站在距離蕭宛若三步之外的地方,一雙眼角布滿皺紋的眼睛盯在蕭宛若已經凹陷下去的臉頰上,心疼道,「聽說公主前幾日都不肯好好吃飯?可別餓壞了身子,這禁足早晚頭會撤的呀。」
「江公公,我……我不是從未受過這個窩囊氣麼。」在江公公面前,一向傲氣尊貴的蕭宛若軟了下來,如同普通的女子一樣,在自己親近的人面前委屈地抱怨,「都怪那個徐近宸,竟然趕在大庭廣眾之下講我的事情都說出來,我一想到他,我就恨不得能把他斬首示眾!」
「噓,公主不可胡言,這聖上定罪徐家的詔書都已經下來了,左右徐家是吃了苦頭了,徐家的事兒往後也與你沒有關係。」江公公抬手抵在自己嘴邊,做出噤聲的手勢,然後微微別過頭看向身後虛掩的房門。
蕭宛若這才想到,還有順天府的人守在門外。
江公公又低聲道「太后娘娘說,明日就放您出來,晌午之前先去跟那徐近宸和離了。然後下午,您在脫簪待罪,一身素裝的再去一趟顧梓晨城外農莊,去給那秦月夕賠禮道歉。」
「什麼?!」蕭宛若失聲低叫出來,滿眼地不可置信,「太后叫我給她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