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越說,底氣越是足,抬起頭怒視著相隔不過幾步之遠,脊背挺直的跪在地上的顧梓晨,唾沫星子都要噴出來,「你說你只是想要制服邢遠,讓他無法形容,刺傷腳掌已經完全可以了,可你還要繼續下黑手,斷了我家邢遠的命根子,可見你這個黑心肝的用心何等歹毒,現在,當著府尹大人的面前,你倒是會說撿好聽的說了,我呸!」
啪——
驚堂木拍在桌案上的聲音驟然響起。
坐在太師椅上的府尹大人發話了,一雙眉毛不悅地上挑了一下,「原告方,本官沒有問話的時候,不可擅自開口。若在有髒口,就算你咆哮公堂!」
「是,民婦知道了。」聽到府尹的警告,邢夫人立刻老老實實的低下頭,不敢再擅自說話。
府尹轉頭看向顧梓晨,詢問道「被告人,顧梓晨,剛才原告邢夫人所言不無道理。你剛才給本官解釋的時候,說等你是一時情急,護妻心切,這才隨手抄起了放在屋子角落的一把紅纓槍刺中了邢遠腳背,想要將其制服無法動彈。本官在接到邢家狀書後,已經派了親信前往義勤伯爵府,查證了邢遠身上所受傷痕,如狀書所言一致,力透腳背,可見當時你刺穿邢遠腳背之後,邢遠就已經喪事行動能力,那你為何還要繼續下手?」
「回稟的大人,因為邢遠當時出言不遜,被刺穿腳背只有,竟然還抽出藏在外袍之下的一柄軟劍,說要與我決一生死,羞辱我在先,又放出狂言還要在一劍殺死我後,還要羞辱我的髮妻,我為人夫君,自然是要報復髮妻,維護男兒尊嚴。→與他纏鬥間,一時沒有收住手,這才不慎誤傷了邢遠。但絕對沒有痛下殺手之意。」 ✥
「你胡扯!我前來順天府之前,去西跨院看過我兒了,我兒親口說的,是你要殺了他!你已經動了殺心,是秦月夕攔著你,你這才沒有下死手!」跪在地上的邢夫人聽不下去了,轉頭怒視著顧梓晨。
顧梓晨對邢夫人的咆哮充耳不聞,依然維持著微抬頭,端看著府尹大人。
府尹大人則橫眉冷目地掃了一眼叫囂的邢夫人,這是看著邢家是萬貴妃的親戚,若非有這層關係,邢夫人屢次咆哮公堂,早就扔籌子掌嘴了。
邢夫人已經在氣頭上,只恨不得能站起來去給顧梓晨兩耳瓜子,哪裡主意的到府尹大人的臉色,還是身邊的邢老爺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這才讓邢夫人回過神來,悻悻地捂著嘴巴。
「剛才邢夫人說的,可是真的?」府尹大人依照慣例,詢問被告方。→
顧梓晨微微搖頭,「那邢遠行為不軌,下藥想要欺辱已婚婦人,自知這是重罪,又是邢夫人的親生嫡長子,自然邢夫人所言是向著邢遠的。當時在場者,只有草民,還有草民髮妻,以及試圖下藥不軌的邢遠。我等三人證詞,只能相互印證。但因為我們三人有利害關係,卻又不能全信。府尹大人公明裁決,可依照草民證言,查看那閣樓內是否還留有邢遠的兇器,那是一柄長三尺的軟劍,劍柄裹著鹿皮。」
「哦?」府尹看向顧梓晨的目光多了一絲欣賞,不愧是曾經的少年將軍,領兵作戰有謀有略的,所提方法也正是他下一步要做的,「好,本官也正要提取證物。」
說罷看向站在桌案後方的師爺,給遞了一個眼色下去。
師爺立馬上前一步,高聲道「府尹大人早有先見之明,已經在收到了邢家人遞來的狀書之後,就派我等前往義勤伯爵府,在不驚動邢家人的情況下,去往事發小院,在院中提取了與本案有關的一切物證。來人啊,現在把物證一一呈上來。」
話音未落,在堂後的差役們已經走了出來,每個人手上都托著一塊蓋著黑布的黑漆木托盤。
跪在地上的邢夫人和邢老爺立刻抬頭看向差役們手裡的托盤,生怕立馬會裝著什麼對邢遠不利的物證 。
顧梓晨還是沒有什麼反應,脊背筆挺的跪在原地,對已經走到眾人面前的差役們無動於衷。
大堂之外的前庭圍欄處,一群百姓也爭相擠破頭的眺望大堂內的景象。
而在人群最外圍,徐近宸也靜靜地站著,聽著大堂里的審案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便拽下了腰間的腰牌遞給身邊的小廝。
小廝立馬會意,拿著徐近宸的腰牌就繞到了後堂處,給負責看守角門的門房遞上了腰牌。
順天府的門房也不是一般普通人家的小童,是見慣了各色大人物的,看到那腰牌後,一眼就知道這腰牌是真的,來人可是當今駙馬爺,又是大理寺卿的兒子,趕忙打開了角門。
徐近宸在小廝的帶領下,就這樣憑著過硬的關係,堂而皇之的進了順天府里,甚至已經繞到了大堂後面,和正在審訊的大堂只剩下一個雕花穆木屏風的距離。
大堂上,差役們端來的托盤上的黑布已經取下,每個盤子裡都赫然呈現了不同的東西,第一個盤子裡放著一把三尺長的軟劍,第二個托盤,是一個摔壞了一角的雙耳金銅香爐,第三個托盤裡放著一把還帶著血的匕首。
外面看熱鬧的百姓都看的雲裡霧裡,不知其然。
邢家這對夫婦也不懂其餘兩個盤子裡是什麼,只認識第一個軟劍的確是邢遠的東西。
站在大堂門口的秦月夕卻認識這些是什麼,尤其是那個香爐,裡面應該還有一些剩餘的迷香,若是個沒用的空瓶子,府尹也不會特意擺出來了。
「邢夫人,你可知道這香爐里剩餘的香料是什麼?」
她剛想到這裡,府尹的聲音已經響起。
邢夫人心慌的厲害,也不敢抬頭對視,悶聲答,「我,我哪知道。」
府尹冷冷道,「這香爐里的香料,是產自西域,專門用來對付戰犯的藥物,點燃之後,聞久了可以讓人四肢麻痹,無法抵抗行動。就是從事發的小閣樓上搜出來的。」
「那,那也不能說明就是我兒邢遠放的。興許,是伯爵府自己買來放那得!只憑您的猜測也不能作為證據。」邢夫人嘴硬道。
府尹大人微微斂眸,神色更為嚴肅「好,那便把邢遠也抬到大堂,本官親自審問,來人啊,將告狀方邢遠,抬到順天府公審大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