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街上行人最多,最為熱鬧的時候,本就人聲鼎沸的街道上忽然想起了一串噼里啪啦的爆竹聲。
尖銳的爆竹聲一下子就蓋過了人聲,震耳欲聾的響徹整條街道。
街上,許多行人都循著爆竹聲一路追看過去,那些坐在酒樓茶館裡的食客們聽到這動靜,也都換了話題開始紛紛議論。
不多時,行人們就順著爆竹聲走到了一家兩層樓,四間底屋的大商鋪門前。
這間鋪子可謂是這條街上最大的店鋪了,四間連同的大堂,門口掛著彩綢,正門上房還掛著一個黑底金漆的牌匾,牌匾上方方正正的寫了三個大字——雪顏堂。
而此時,鞭炮聲還在響徹街道。
門前還在放著一掛鮮紅的鞭炮還沒有放完,還餘下五尺多長垂到地上,炮竹一個個噼里啪啦的響起炸開,滿地亂紅。
看熱鬧的客人越來越多,都圍在門樓好奇的打量著店鋪,互相猜測這件叫做雪顏堂的店鋪是做什麼的。
半晌之後,鞭炮聲終於停止。
從雪顏堂大門口,走出了穿著丫鬟長裙,梳著雙環髻的十二三歲小女孩子,手裡各個端著紅漆木的托盤,托盤裡放著顏色各異,形狀不同的瓶瓶罐罐,每個罐子上還貼著紅色的標籤,標籤有的寫人參珍珠膏,有的寫玫瑰養顏露,有的還寫珍珠茯苓霜……
看的那些看客們眼花繚亂,一時間都數不過來到底有多少種類。
也就是看到這些瓶子罐子,周圍的群眾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是一家賣女子胭脂水粉的胭脂鋪子,但又好似規格大了一些,有些像是傳說中的美容院。
而這類美容院,一般都是開在隱秘的深宅老巷子,京城裡只是那些高門大戶的闊太太,官宦小姐們才去的起。
他們這些平頭百姓,連這類門店見都沒有見過。
向這樣直接開在熱鬧門市街道上的美容院,她們也是第一次瞧見。
正當大家都對著那些瓶瓶罐罐,還有美容院議論紛紛的時候,剛剛才安靜下來的街道又響起了熱鬧的鑼鼓聲。
鑼鼓聲從街道的東頭響了起來,鼓聲震天,鑼聲清脆,聲音由遠至近。
隨著鑼鼓的聲音越來越大,眾人們這才看到原來是在街東頭出現了一隻舞獅隊伍,兩條大眼金晶的紅毛獅子在街上活活靈活現的走著,紅毛獅子的衣服下是兩個專業的舞獅工人在賣力演出。
兩隻紅獅子在街上沿街走來,鑼鼓隊伍則走在最後面。
這樣的熱鬧真是前所未有,街上那些原本還在茶樓酒肆里吃茶吃酒的客人也在店裡坐不住了,都從店裡跑出來,站在門口看著舞獅隊伍從眼前走過,直奔最末尾的那家雪顏堂。
一直走到雪顏堂門口,舞獅隊伍才停了下來,但鑼鼓聲卻沒有停止,依然鑼鼓喧天的響著有節奏的拍子。
這樣喧鬧的鑼鼓聲,也將在二樓正給那五個美容師做最後培訓的秦月夕吵的停了下來,疑惑地走到窗子前,推開雕花的窗戶看向樓下。
看到樓下已經停在門口的舞獅隊伍,還有兩隻全身火紅,正在相互打趣的獅子,她怔住了。
真是奇怪了,她今天只吩咐讓店長掛了鞭炮在門口,並沒有要求請舞獅隊伍過來駐場,怎麼還會有舞獅隊伍。
莫不是店裡的店長弄錯了?
秦月夕收回視線,看向站在最前排的店長。
這店長,說起來也是她臨時從這五個美容師里調動上來的,是這五個人里,年紀最大,幹活說話看起來最穩重的那個。
「月蓮,我昨天不是只吩咐你買一些彩綢鞭炮慶祝開業嗎,怎麼還會有舞獅隊伍?是不是你把我的吩咐記錯了?」
秦月夕走到店長面前詢問,語氣不輕也不重。
月蓮立刻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夫人,您的吩咐婢子怎麼會記錯呢,這舞獅隊伍真不是奴婢去請的,昨個兒去買彩綢還有鞭炮的收據還在一樓櫃檯上,還有您給的餘下的銀子也都在店的柜子里鎖著呢,要不奴婢去給您取來看看?」
「先不……」
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窗外樓底下忽然飄上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月夕,我今天可是難得出府一趟,就是知道你今天新店開業, 特意請的舞獅隊伍來恭賀你新店開張大吉的。」
樓下,傳來了一道溫婉的聲音。
是杜清怡。
「清怡!」
秦月夕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身上原本有的老練沉靜立刻消失不見了,一下子就恢復成了十八九的少女重新撲到窗戶前,探出頭朝著樓下人堆望去。
樓下幾乎可以說是人山人海了,舞獅隊伍吸引來更多的看客。
而在舞獅隊伍中央,兩個紅毛獅子面前正亭亭玉立地站著一個身穿鵝黃色圓領對襟長裙的杜清怡。
「清怡,你可算是願意出府了!你若再不出來,我都想著等忙完開業的事情過去找你了!」秦月夕看到杜清怡後,激動的對她招招手,大聲道,「你在那等著,我親自下來接你!」
說著也不等杜清怡回應,又轉過身往樓梯口跑。
等秦月夕一溜煙的跑到門口,杜清怡還是那樣端莊優雅的站在門口,手裡捏著一個淡黃色繡著山茶花的手帕,微微一笑,將手帕掩在嘴角,笑得分外嬌俏,「你呀,這有時候風風火火起來,倒有些像是個男孩子了。」
「這不是好久沒見你,高興嘛!」
秦月夕看到杜清怡後,也顧不得自己老闆的威儀了,直接上去蠟燭了她的雙手,高興之餘還不忘關切地壓低聲音詢問,「清怡,你,你這幾天心情好些了嗎?我這幾天雖然都沒去找你,但也一直注意著你呢,知道你這些天都沒出府。」
「有什麼好不好的,日子還是一樣過,只不過我如今聽你一番話語後,想開了,心情也就通暢了。」杜清怡低聲說著,旋即將頭微微一歪,「對了,你呢,我也聽說顧梓晨回京了,那日你去秦府翻案,聽說顧梓晨和太子都在場呢。」
杜清怡才剛提到顧梓晨,就聽到身後人群里突然傳來一道清澈如泉的聲音。
「我家夫人開店,我豈有不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