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從來都是底氣十足的。
唯獨這一句，的確有的心有愧疚。
她去景安侯府那天，也想過秦鳳歌會不會突然跳出來搗亂，或者向自己請求不要追查下去，給甄氏留一份顏面。
但她的擔心都是多餘的，秦鳳歌壓根就沒有出現，但是意料之外的顧梓晨回來了。
現在秦府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可她對秦鳳歌的一絲歉疚卻與日俱增。
如今總算是看到秦鳳歌露面了，忍不住就要開口問一問。
問完後，又怕聽到秦鳳歌痛斥自己，又趕緊道，「你若是怪我，我也能理解，子女對父母的期待也終是一有的，就算明知道父母有不足之處，也不願意看到別人對自己的父母妄自菲薄。雖然我們之前都說好了，你願意支持我整頓肅清秦府風紀，改變家裡的不正風氣，可若是你覺得這次出手過於嚴苛過分了，你罵我，我也接受，或者我賠你一些銀子，你拿去給你母親買一些生活物品……」
「你在說什麼呢？」
那邊，秦鳳歌已經朝著秦月夕走了過來，順帶還嬉鬧地伸手在她鼻子上輕輕颳了一下，「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嗎，明明和你說好了不會插手，自然也就不會抱怨。」
「那……你母親如今……」
秦月夕問的有些不自然。
甄氏自從被請出景安侯府，關到了城外的莊子裡之後，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她一直沒有去打聽。再加上侯府或許也覺得此事丟人，更是將風聲掩的死死的。
「她瘋了。」秦鳳歌淡淡開口，眉眼之中仍然有著笑意。
「瘋了？」秦月夕訝然，竟然瘋了？只是死了一個鄧嬤嬤，甄氏就傷心至此？
「我並不難過，其實對於她來說，或許瘋了更好。」秦鳳歌說完，嘩地一下展開手中的摺扇扇了起來，「她在侯府里熬了一輩子，被祖母壓著一頭，私下又做了諸多虧心事，再加上有鄧嬤嬤那個刁奴一直為她出謀劃策，所以內心壓著的事情太多，但又不肯回頭認錯。現在被揭穿了真面目，心腹老奴又死了，她萬念俱灰了，或者……她不想接受自己這麼多年經營的一切都輸了，才會瘋掉。」
秦鳳歌的聲音中多了一絲感慨，輕聲道，「在外人看來，曾經一個侯府主母，尊貴無比的女主人忽然瘋了，很是可惜。可我在看來，那個侯府主母不做也罷，若她繼續做下去，也不知還會禍害多少人。瘋了，倒是還債了，也算餘生落個瀟灑自在。」
秦月夕聽得一陣沉默，不做回答。
還是秦鳳歌率先打破了沉默，主動詢問起來「我看你去顧梓晨的莊子一趟，就跟了過去，不過他莊子周圍都是一等高手，我也不好輕易過去，再說了，我實在害怕看到你那個殺神夫君，就一直在外面守著，看你今天進城，是要做什麼？」
「我進城去看看和太子殿下合開的那個美容院裝修的怎麼樣了。一切都是太子布置的，地段店鋪也都是太子的，說起來，我好想更像個打工的夥計。」秦月夕如實回答。
一聽到蕭承乾，秦鳳歌嬉笑的面容倏地變得嚴肅起來，「月夕，你真的是要跟太子合作？」
「是啊，這也是梓晨的意思。我是問過梓晨，他同意我猜決定合作的。」
「太子這個人……」秦鳳歌說的欲言又止，手中的摺扇微微停止了搖晃。
「怎麼了，有什麼你就直接說。」
「我和太子並無深交，只是聽認識的其他好友說，太子這個人有些喜怒無常，疑心又重，有時候高興了，連對太子府里的下人都和顏悅色，打賞也頗為大方，但若是發起脾氣來，說打死就打死也是常有的事。」秦鳳歌低聲勸道，「跟這樣的人一起合作，你可要多加留心。」
「我知道。」其實她一直就沒有放心過蕭承乾，尤其是他還那樣惦記過自己，每次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那種灼熱的眼神也讓她很不舒服。
可蕭承乾偏偏就是這天底下，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國之儲君，身份何等尊貴。
是根本不能得罪的。
她這個商人，就算在商場廝殺的再怎麼厲害，也不能跟一個國家，一個朝廷對抗。
有什麼都先順著來吧。
走一步看一步，若真的蕭承乾心懷不軌，她也要先保住顧梓晨撤出京城再說。
「你心中有數就好，我這次來就是先看看我這個可愛有趣的妹子。」秦鳳歌臉上又浮現了笑容，恢復期剛才吊兒郎當的模樣。
「怎麼，聽你這個意思，你又要走？」
「是啊，這天地廣闊，我還沒玩夠呢，在京城之前都住了小二十年，早就住夠了，當然要多跑跑其他地方。」
秦鳳歌瀟灑的搖晃著手裡的摺扇，沒心沒肺地說道，「再說了，我已經去看望過大娘子，還有祖母，也給我那個月染妹妹留了一份禮物，算作是為她出嫁添了一份嫁妝，那可是一千兩銀票啊！知道我在外面省吃儉用的攢了多久嗎！」
「你還真是厲害啊，在外面吃喝玩樂，吃穿都不菲，居然還能攢下一千兩銀子？」
秦月夕都為之感嘆，好奇他的發財之道，「你該不會是靠著你的美色出去行騙吧，不然怎麼賺這麼多錢供自己吃喝的？」
「你把你大哥想的也太沒用了，我還需要靠美色嗎？我是靠才華！」
秦鳳歌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後，直接將手中的摺扇徹底展開，「瞧瞧，好好看看這扇面上的這一幅畫千尺瀑布譚水圖。就憑我這畫工，光是找我畫一副扇面就要百十兩銀子，畫仕女圖可就更貴了。」
秦月夕垂眸一瞧，不細看不知道，這一細看，扇面上瀑布流水，岩石絕壁，流水潺潺，畫的格外傳神入微，堪比現代的相機，已經是十分寫實且有意境了。
不得不說，秦鳳歌雖然行為放肆，不學無術，不做文章，在學術上沒有什麼建樹，可是在文墨書畫這方便，造詣很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