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梓晨頷首,「不錯,我也正有此意。而且……」
他欲言又止,看著秦月夕的眸光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欣賞,「我也從來沒想過,剛才在監牢里,你會對子逸說那番話。正好說到我的心裡去了。」
那番話?
她剛才在裡面說的可多了,顧梓晨指的是哪句?
看出秦月夕的疑惑,顧梓晨嘴角微揚,臉上蕩漾開一抹好看的笑容,「就是那句,若是我們虐待階下之囚,豈不是和那些齷齪小人一樣了?」
「啊,這句話啊。」
秦月夕瞭然一笑,「我其實說這句話,有勸說子逸想開的成分在裡面。我看的出他對那個劉勇意見很大,連一件像樣的換洗衣服也不肯給,雖然我也討厭這種背信棄義,背叛自己兄弟的小人,可留著他有用。尤其是我剛才跟劉勇交談,我察覺此人還是頗為有骨氣的,沒有一點敗軍之相,如果一味的只是刑求虐待他,只會讓他產生逆反心理,反而會咬牙乾脆把整件事都一個人扛下來。」
「是,我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才把他囚禁之後,也只是看押而已。至於他的衣物飯菜,都是子逸這兩天負責,我也勸子逸對他好一些,不過倒是不如你剛才那番話有用。」
顧梓晨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伸出五指分明的大手握住了秦月夕還沾染著藥味的小手,「走吧,相信你剛才那一番勸說,子逸自己也會明白過來的,我們先出去。」
「好。」 ✵★
兩個人手挽手一起沿著曲折的甬道走出了地牢,踩著石階回到了地面上。
地面上,微風輕拂,秋風颯爽,還是那個安靜如常的後院小花園。
兩個人出來的時候,剛好趕上抱著一個小包袱走來的子逸。
子逸見到兩人,主動鞠躬行禮,然後將手中的包袱展示給兩人看「夫人,少爺,這是剛才我奉夫人的命令去庫房裡拿了兩套換洗的衣物,我看劉勇的身高提醒倒是跟我差不多,就把我的兩件舊衣拿給他。」
說著還將包袱打開,露出了裡面的兩套藏藍色的衣袍。
說是舊衣,但衣服看起來還是跟新的一樣,別說補丁了,就是布料上連一個開線的地方也沒有。
秦月夕欣慰的點點頭,「這樣就好,你對他的成見不要那麼大,只要做好本分,提防著他不要暴起傷人就好,至於飲食衣物,充足就是,咱們顧家現在有錢,不怕他吃喝。→別說是養一個劉勇,就算是現在養活十個劉勇也沒有問題。」
「倒不是嫌他吃了飯,只是一開始屬下覺得這種卑鄙噁心的雜碎,不該咱們對他那麼好。」子逸悶悶地道。
秦月夕嘆一口氣,輕聲開解他,「你是心疼你的少爺,我明白,這是好事。但我們對劉勇好一些,也不光是因因為我們不能做惡人,更重要的是希望能夠喚起劉勇最後一絲良心,讓他可以幫助我們,重新改口翻供。他這個人,我今天一接觸就發現了,這種人,越是硬來越是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反而會是破罐子破摔,跟我們死硬到底。但如果我們能稍微改變態度,他也會在心裡權衡,是繼續為虎作倀有好下場,還是幫助我們才能兄妹團圓。」
「兄妹團圓?」子逸有些錯愕,「劉勇怎麼會有妹妹呢,他們全家早就在五年前湘北水患的那一年裡,直接都淹死了啊。」
「哈哈,這個具體的事情,回頭讓梓晨跟你細說吧。你們也順便再去派人到湘北湘潭城好好調查一番。」
秦月夕微笑著說完,還看向顧梓晨。
顧梓晨輕輕點頭,「子逸,你先下去給劉勇換一身乾淨衣服。具體的事情,晚膳的時候宜賓給你說了。」
「是!」
子逸領命離開,朝著後花園的方向走去。
秦月夕則跟著顧梓晨回到了前院,在小廳里歇息的同時,掏出了醫藥箱裡的一眾草藥。
負責去卸下馬車的子渡此刻已經從馬棚里回來了,正好一進屋就看到了秦月夕朝自己招手。
「夫人,可是有什麼吩咐?」
子渡放下手裡的一個氈子,規矩的走到秦月夕身邊。
秦月夕指了指小几上的六個已經分好的藥包,囑咐道,「這幾包藥都是用來接骨的草藥,是給劉勇準備的,當然這點要只夠吃兩天的,過兩天我會再讓青瑟過來送藥的。」
「好的夫人。」子渡聽話的開始拿起桌上的藥包。
秦月夕繼續叮囑「這接骨的藥,要一天三頓,不間斷的給他餵下去,是不可以停的。雖然我已經給他接好了骨頭,可若是不配合服藥,沒有一百天也難以好全。如果按時吃藥,他如今身體強健,不出兩個月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夫人,您這個要求可就有點為難子渡了,給他煎藥倒是不費事,可吃藥就太難辦了。別說是餵藥了,這幾天他水米不進的,吃飯都是問題,何況是吃藥。」子渡說起劉勇的飲食,又是一臉愁容。
「這個的確難辦了些,不過子渡你可是他們幾個人裡面最精明的了,我相信你有辦法的。」
秦月夕出了個主意,「若是他實在不肯吃,就告訴他,只有按時吃飯吃藥,才能見到自己想見的人。生命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
「哦。」子渡應聲,聽的似懂非懂。
秦月夕微微一笑,不做解釋,只講那些藥如何用水煎,用什麼藥引效果更好告訴了子渡後,就轉身去顧梓晨的書房了。
……
就在秦月夕住在顧梓晨的城外農莊的這幾天的時間裡,京城的酒肆茶坊,甚至是說書攤子都在如火如荼的討論景安侯府的事情。
就連與景安侯府退婚後,一直緊閉大門,謝絕門客的魯國公府也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魯國公府的人沒有議論,杜清怡還是住在自己的小院子裡,每天彈琴下棋,日子也很淡然,似乎痴戀秦鳳歌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而這天,秦月夕也在農莊裡住夠了,打算進城看看太子負責籌備的美容院裝修如何了。
剛一進城,她就覺察到有人在跟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