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憤怒的罵完之後,因為正在氣頭上,想也沒想,直接轉過頭看向跟著自己一起長大的鄧嬤嬤,「去,把當初咱們送秦月夕出嫁時候準備的嫁妝冊子 的備份拿來,咱們今天正好抽空算一算,這些年給這個小賤人吃穿看病的各項花銷,不是想要撇清干係嗎?算出個結果來送到秦月夕面前,讓她十倍還給我們!」
鄧嬤嬤卻還沒有被氣糊塗,連忙搖頭,摁住了甄氏的手腕,低聲提醒「大娘子,你別糊塗啊,秦月夕那個賤丫頭欠咱們的秦府的哪是一個小冊子上的帳目可以還的清楚的?這銀錢上面的開銷還有帳可查,可是對她的恩情關懷怎麼查?」
鄧嬤嬤說話說的很巧。但言外之意就是提醒甄氏,秦月夕千秦府的不是換個幾百幾千兩銀子就能作數的,就算是要她還,也該狠狠要上一筆。
「奴婢建議,不如直接把秦月夕請到咱們府上,在探探她的口風,聽一下她話里的意思,要是她還是一口咬死了要跟咱們秦府斷絕干係,那就告訴她自古以來咱麼大晉就沒有說女子出嫁了就要和娘家斷絕往來,毫無干係的說法。要真是想斷個乾淨,就讓她換了秦府的恩情。」 ❅
經過鄧嬤嬤的低聲提醒,甄氏也算是回過神來了,腦子稍稍冷靜了一些,思忖一番,皺眉道,「可如今秦月夕那個死丫頭哪有那麼好說話?讓她還她就還恩情?」
剛才也是她怒急攻心,一時間說話沒有經過思考。
現在稍微冷靜下來仔細一想,這秦月夕已經不是省油的燈了,就算她真的拿出了彩禮冊子,再弄個養育她的花銷帳目出來又有什麼用,秦月夕就是咬死了不給,她還能怎麼樣?
按照老管家說的,想強行索要,更是沒戲,秦府上下就沒有一個能打過秦月夕的。
豪奪不行,巧取怕是也沒有用。
那該怎麼辦?
正當甄氏一籌莫展的時候,身邊的鄧嬤嬤到底是年長几歲,更加的老謀深算,狡猾一笑,出主意道「大娘子不必憂心,秦月夕這個賤丫頭如今的本事再高,還能高的過當朝律法,當今天子嗎?」
甄氏頓時眼前一亮。
鄧嬤嬤又繼續道「想讓秦月夕乖乖就範也不難,只要搬出本朝律法不就好了?咱們律法上也沒寫著女子出嫁後就與娘家毫無干係了吧?過段時間隨便找個什麼理由,問她要一筆銀子,她若是不肯給,就去皇宮正南的東門口敲登聞鼓,請天子陛下出面做主,看她還老不老實!」
「對,好!」
甄氏激動地抓住鄧嬤嬤的手,「你這個主意好啊!秦月夕的本事再高,再怎麼能賺錢又怎麼樣,還不是在大晉朝的地界上?既然在大晉,就要守大晉的王法!」
這會子,跪在地上的朱管家看甄氏的怒氣消了,這才稍稍直起身子「那,老奴告退了?」
鄧嬤嬤微微側眸,對著朱管家眨眨眼,示意他趕緊開溜。
甄氏又在等默默地攙扶下這才走回院子,坐在花房裡喝著安神茶。
原本甄氏還以為今天秦鳳歌一定會被捆回來,她還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給秦鳳歌說呢,她還想要自己的寶貝兒子考取個功名,光跟杜清怡結婚,只吃媳婦一家也不是事兒,男兒想要又作為,終究還是要考個功名出來的。
沒成想,秦鳳歌不但沒有被請回來,還被秦月夕死丫頭氣到了。
喝完一盞安神茶後,甄氏的心情才平復下來。
本以為今天就這樣過去了,等明日在繼續派各路人手打聽秦鳳歌的下落就成。
沒有想到,剛剛入夜,甄氏就收到了第二個令她頭暈目眩,肝膽俱裂的消息。
下人來報的時候,甄氏已經回到自己院子裡的寢室里,更打算更衣沐浴,就聽到院子外面有女使敲門。
「是那個院子的,這半夜三更的都要休息了還來煩人。」甄氏今天心情本就不快,在自己院子裡說話更不用遮遮掩掩,吐出的話語都是一股子火藥味。
鄧嬤嬤也披上了褙子,對甄氏說了一句『我去瞅瞅是誰』就快步離開了。
甄氏則穩坐在梳妝檯前,對著一面大鏡子緩緩卸下髮髻,將頭上的髮簪一一摘下。
摘到最後一個的時候,鄧嬤嬤的腳步聲又響起了,由遠而近,很快就進了房間寢室。
下一瞬,鏡子裡就出現了鄧嬤嬤那張焦急的臉孔。
「怎麼是這副模樣?是那個院子的過來傳來,難道是我那個婆婆又有什麼事情要叫我過去聽她訓話?」
看到鄧嬤嬤臉上的急色和震驚,甄氏放下了手中的珠花。
「大,大娘子……」
鄧嬤嬤連連搖頭,看著鏡子裡的甄氏猶豫著開口,「是,是……」
「是什麼?鄧嬤嬤你也跟了我這麼多年了,怎麼今晚說話慢吞吞的?」甄氏皺起眉來,「定是我那婆婆找我吧?」
又是該死的林氏。
這林氏才是可恨,當了她婆母那麼多年,每日晨昏定省她都不敢有誤,稍微做錯什麼就要被訓斥。老太太都八十多高齡了,還要把持著侯府大權不放。
這也的虧是秦鳳歌還沒有成家娶妻,若是真的娶了妻子回來,看到她這個做婆婆的還要被自己的婆母欺負,指不定怎麼笑話。
什麼時候叫這老太太出門摔一跤,摔個半癱不能自理,這才好呢。
甄氏怨恨地想著,已經起身要去拿中衣和外袍衣裙穿上。
「大娘子!」
而這會,站在她身後的鄧嬤嬤才著急忙慌地開了口,「不是你婆母找你,是,是咱們鳳哥兒!」
「你說什麼?」甄氏手裡的中衣立刻掉在了地上。
鄧嬤嬤繼續道,「您不知道,我剛才一開門,是咱們鳳哥兒啊,是鳳哥兒敲的門!」
「你這老太婆,是鳳哥兒你怎麼不喊我啊!」震驚之後,後悔、焦急、思念無數情緒一齊湧上甄氏心頭。
「我一開門看到鳳哥兒,鳳哥兒就點了我的穴道,然後往我手裡塞了個什麼東西,又點了我一下,就跟那個燕子似的飛走了!等根本來不及喊人啊!」鄧嬤嬤一邊說,一邊叫手裡的東西舉起來,「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