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不打自招

  縣太爺原本滿心期待地等著那人說出對秦月夕不利的話,沒想到他還沒開口就眼神渙散著,像是中了邪,就張口結舌地說不出什麼話來。

  「堂下跪著的那人,本官在跟你說話!」

  縣太爺惱怒地說。

  怎麼今日裡怎麼這麼不順,不管是秦月夕毫不掩飾的「傲慢」,還是現在跪著的男人的「懵懂」,都讓他感到極為不爽。

  「哦?噢!大老爺,小的是……是不久前那個白酒致死案,第一個死者的親大哥。小的在這兒,在這兒……」

  他說話斷斷續續的,就像是他的腦子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一樣,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腦中爭奪著控制權,甚至可以看到他臉上的肌肉在不斷抽搐著,兩隻眼睛也在以不同的頻率眨動著。

  縣太爺驚訝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不成這人是要犯羊癲瘋了?

  「大人,小的一家都參與了陷害顧家娘子的計劃,是小的先被人收買,許以重金說只要我弟弟配合幫個忙就好。原本小的一家都以為只是演戲而已,沒想到小的弟弟卻真的死了。」

  「那人以小的全家性命相要挾,逼小的按照他說的法子去污衊顧家娘子,不過他也確實按照承諾將剩下的金銀打到小的的戶頭上。」

  「當顧家娘子來到縣城之後,那人又安排小的帶著家人連夜逃離,只要找不到證據,顧家娘子就沒有辦法自證翻身。」

  「結果小的在連夜收拾準備逃跑的時候,就不知怎麼忽然暈過去,醒來就在這兒了。」

  在短暫的「抽風」之後,那男人仿佛一下子恢復了正常,將自己的做過的事都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抖摟了出來。

  縣太爺已經聽得呆了。

  他原本以為這人會為了他自己和家人堅決狡辯到底,然後自己便可以在其中混水摸魚,給秦月夕製造一些麻煩,沒想到他這一開口就是竹筒倒豆子,把什麼都給招了。

  這下子根本不用秦月夕再自證什麼,原本的受害人搖身一變成了害人者,而原先的害人者也就此成為了受害者。

  既然已經知道了有人在暗中指使這一切,那後面死掉的幾個人也不用說,都是計謀中的一環。

  用人命來栽贓陷害,還是數條人命,只為了搞臭顧家的產業,順便要了秦月夕的命,這個計謀不可謂不陰毒狠辣。

  圍觀的百姓們此時已經是群情激憤,他們現在如何不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唄煽動著一起圍攻大小陶然樓,甚至連小陶然樓都給燒了。

  雖說不是他們給放得火,但是對秦月夕的那些詆毀,還有種種鄙夷譏諷,可都是他們口口相傳發酵起來的,甚至很多已經傳到鄰城去了。

  若是他們最後給秦月夕的名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那真是這輩子都沒有臉再去面對她了。

  秦月夕靜靜地站在那兒,她背對著那些老百姓們,可是對他們充滿歉意的議論聲卻盡收耳底。

  不管在什麼時候,人群都是最容易被煽動的,只要是能激起他們的憤怒,只需要再稍稍給一點兒火星,就立刻能把那種憤怒的情緒爆燃起來。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舌頭底下是能壓死人的。

  「你可知道公堂之上不能兒戲,說出口的話,是要負責的,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承認你曾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縣太爺看似在盡他的義務,給那人做最後的提醒,實則也是在隱隱地警告他,現在改口還來得及。

  「大老爺,小的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也願意為小的說過的話負責。小的現在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發自內心,絕無半點兒虛假隱瞞!」

  那人仿佛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就一口咬定自己做了那些事,現在就是良心發現了想要自首,可是他明明前一晚還在準備逃跑,怎麼忽然之間就良心發現了?

  縣太爺雖然心裡有著這樣的疑惑,但是他也沒有辦法再問出口了,若是這樣他的偏向性就太明顯了,根本就是在引導著「受害人」家屬的言論往不利於秦月夕的方向發展。

  到時候就算是讓他僥倖把秦月夕給定罪了,以後在這個縣城裡,他在老百姓心中可就不再是「青天大老爺」了,之前數年的努力也會功虧一簣。

  縣太爺可不會因為他對秦月夕的那點兒私怨,就把自己的前途給搭進去。

  「既然這麼說,那事實的真相也就大白於天下了。並非是顧家的白酒有什麼問題,而是有人蓄意栽贓陷害,本官在此為顧家恢復應有的名譽,接下來就是詳細審問陷害者,讓其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縣太爺現在只能這樣無奈地宣布,不過就算是秦月夕現在洗刷了她的污名,之前的罵聲還有已經被燒毀的小陶然樓就是她付出的代價,聊勝於無。

  這麼一想,他的心裡多少趕到了一絲安慰。

  「大老爺,既然我已經不再是嫌疑犯,那麼,可以坐下了嗎?」

  秦月夕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出了個要求,按理說這個要求是很無理的,公堂之上只有縣太爺和師爺是可以坐著的,而不管是原告還是被告,都沒有坐著的權利。

  若是原告的話,還可以站著,但若是被告的話,就只能跪著回話了。

  可如今秦月夕忽然提出了想坐下的理由,甚至不是用的徵求的口吻,而是告知的語氣,這就 讓縣太爺的不爽又加深了幾層。

  可是他到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對旁邊的衙役說「給顧家娘子準備一張椅子。」

  誰也猜不透縣太爺為什麼會答應這樣的要求,有人猜想著,或許是縣太爺大人對秦月夕直線受到污衊才去的一種安撫吧。

  很快便有衙役搬了把椅子給秦月夕送來,縣太爺看著她施施然地坐下,那副悠閒愜意的樣子,仿佛不是來參加問案,而是來看熱鬧的。

  接下來也確實是看熱鬧了,畢竟秦月夕已經被證明了是清白的,接下來,就是他這個縣太爺審問真正犯人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