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抬起左手,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她剛才似乎聽到一聲聲的蚊子叫,也不知是不是幻聽了。吧書69新
她心裡這麼想著,嘴上也這麼問了出來。
「少夫人,是有隻蚊子一直在嗡嗡,想要吸血還要告訴你「我來吸血了」,真是又煩人又囂張,奴婢倒是想要把它打死了事了,也省得它繼續煩擾少夫人。」
子曦故意捏了下拳頭,將指節捏得「咔咔」響,甚至她歪頭活動脖子的時候,也能發出關節響聲來。
鄧嬤嬤自然聽得懂這主僕二人的一唱一和,可她又不能發作反駁。
若是反駁了,就仿佛承認了自己就是那隻吸血的蚊子,可是不反駁,那股氣就堵在胸口,頂得她喘口氣都覺得胸口要炸了。
她雖然是侯夫人的心腹,但對子曦也是極為熟悉。
她是顧梓晨最得力的三個助手之一,身手自然是不必說的,明明是個女人,可是七八個男人圍住她也不是對手,若真是要動起手來,再來十幾個鄧嬤嬤也要被打趴下了。
「二小姐,老奴出的主意可全是為您好啊!明明是您忘了老夫人的壽辰,這不是來不及置辦禮物,所以想出個替代的辦法嗎?以前老夫人和夫人就最心疼您了,難不成您現在出嫁了,這麼久第一次回門子,還趕上老夫人的壽辰,居然連個禮物都捨不得送?」
鄧嬤嬤現在就咬死了要把吝嗇不孝的帽子扣到秦月夕頭上,想要利用這一點逼迫她就範。
都說「百善孝為先」,若說不忠君是於國第一罪名的話,不孝順就是於家的第一罪名,這一頂帽子扣下來,不管男女都要被人把脊梁骨給戳爛的。
鄧嬤嬤的算盤打得挺好,可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面前的這個「三小姐」是個鴆占鵲巢的異世遊魂,從心裡就沒有認同過跟秦家的關係,又怎麼會在乎別人評價她是孝還是不孝。
「鄧嬤嬤,你說讓我把名下產業都送給老夫人,可我名下有什麼產業啊?出嫁時連個陪嫁都沒有,到了夫家能做點兒小生意,那掙下來的產業也是寫著顧而不是寫著秦,畢竟我現在走出去,人家可是稱呼我一聲顧秦氏,而不是秦二小姐。」
「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這不是才合規矩嗎?難不成你在公然教我如何挖夫家的財產補貼娘家?」
秦月夕的反唇相譏比鄧嬤嬤的更狠,那邊既然要拿不孝這個罪名壓人,那她就直接拿算計夫家財產來反壓回去。→
這可算是打蛇打在七寸上了,畢竟景安侯府還有兩位千金沒有出嫁呢,其中一位還是尊貴的嫡女,名動京城的第一美人秦月染。
若是這個算計夫家財產補貼娘家的傳言被傳出去,再配上如今景安侯府確實已經是個空殼子的事實,簡直就是要坐實了這個動機,那對秦月染、秦月朦姐妹倆來說,這輩子也就完了。
鄧嬤嬤完全沒有想到秦月夕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她瞠目結舌地看著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這拋過來的一番話,不管她怎麼回應,最後都能把自己繞進去,而讓秦月夕毫髮無損地脫身出去。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白活了這麼多年,那些風浪里搏殺出來的經驗和手腕在秦月夕面前似乎不值一提,不過才不到一年的時間,怎麼她跟秦月夕的角色就對調了,她才是那個痴傻沒有腦子的人。
「鄧嬤嬤既然說不上來,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不然你就回去讓老夫人和夫人好好教你一下,下回再遇到我的時候,這話要怎麼說。」
秦月夕鄙夷地說,隨即又給了她一個「提議」。
「我進城來做什麼的,咱們彼此也是心知肚明,何必搞這些彎彎繞,只要開個價,告訴我,多少能讓我把人帶走就完了。」
「二小姐,您可別忘了,那個窮小子可是冒犯了三小姐,也冒犯了咱們景安侯府,若不是看在他跟二小姐您還有些關係的份兒上,就是亂棍打死了也不會有人多說什麼的,更別說還能讓您來贖人。」
鄧嬤嬤眼看著那張親情牌是打不下去了,索性就不再繞彎子,而是按照甄氏交代的最後一個方案,開始對秦月夕進行了最後的威脅。
「那好辦啊,秦月朦現在不是只有兩條路可以走嗎?要麼自盡以示清白,要麼就委身下嫁,不然也不會有別的人家會要她了,那就讓陳博禮娶了她好了。」
秦月夕這麼說純粹是想要噁心秦月朦的,當初原主還在秦家的時候就沒少被秦月朦欺負過,好歹原主也是甄氏所出,就算是個痴傻的,那身份也比秦月朦這個姨娘所出的庶女高,若不是被人默許縱容,又怎麼會被秦月朦這個庶女還有鄧嬤嬤這等惡奴欺負得那麼慘。
不過沒關係,慢慢來,以後她會一點一點兒把這個公道給討回來,現在就先收點兒利息好了。
「二小姐,您這是什麼話!三小姐那是您的親妹妹,陳博禮那個禽獸不如的畜生怎麼配!」
鄧嬤嬤雖然也瞧不上秦月朦不知輕重,還妄想處處與秦月染相提並論,但她畢竟也是侯府庶出的小姐,怎麼樣也輪不到一個山溝里的窮小子來肖想,所以一聽到秦月夕的「提議」,頓時激動地反駁起來。
「我什麼話又如何,事情是誰做出來的,還當真以為別人都是傻子輕易就能騙過去?差不多見好就收就得了,可千萬別想著拿芝麻換西瓜的事兒,免得到最後連芝麻都得不到。」
秦月夕無所謂地說,她已經沒有耐性再跟鄧嬤嬤掰扯下去,如今話都已經是挑明了的,還有什麼多說廢話的必要。
鄧嬤嬤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她能擅自做主決定的了,也只能暫時先回府跟夫人和老夫人稟明情況,然後讓她們來做決定。
就在鄧嬤嬤準備想個說詞讓自己能體面地離開時,秦月夕就已經帶著青薔和子曦揚長而去,等鄧嬤嬤回過神的時候,就只來得及看到主僕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