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卿訝異地看著鬼手李，不知道他這話是從何而來，在林芳致的事情發生之後，他也曾回來田莊上摸排過一次莊上的人事關係，可是並沒有查出來這個外號叫林小狗的跟前總管林潼有什麼關係。
無非就是姓氏是一樣的，可也不是所有姓林的人都有關係的，再說這林小狗的來歷也調查清楚了，是附近一戶村子裡姓林人家的小兒子，林潼的老家卻在千里之外，兩人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的關係。
鬼手李一眼瞥見葉長卿的表情，氣兒就不打一處來，聽說他當初回了莊子還摸過莊裡上下的關係？就這樣都沒查出來那些隱藏的暗樁，這不就是浪費時間查了個寂寞嗎？
「怎麼不說話，你們要是不說，我就替你們說了。」
鬼手李又再度說了句，這回他的語速慢了許多，卻充滿了威懾力，一字一句的壓迫感使得林小狗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目光也更加呆滯了。
林潼倒是想說些什麼，只是他現在門牙掉了兩顆，說話漏風得人家也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麼，才嗚嚕了兩句，就被鬼手李不耐煩地一擺手說「算了，你閉嘴！我替你說。」
這回他再一擺手，一個穿著粗布衣裙的中年婦女就被帶上來了，這回就連林潼臉上也閃過一絲慌亂，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還是被秦月夕敏銳地捕捉到了。
「狗子，你，你怎麼能……你怎麼能幫著……做傷天害理的事啊？」
那女人一出現，看到趴在地上的林小狗，眼圈頓時紅了，豆大的淚珠直往下掉，又不停地用手去抹眼窩，卻始終不能將臉上的淚都抹乾。
「娘，娘您來幹啥嘞。」
林小狗喃喃自語著，他怎麼也想不到，鬼手李居然回去把他娘給找來，這回他就是渾身是嘴想要抵賴，也不能夠了。
「我來幹啥？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幫著害人害到底了？我得來拉你一把啊！」
那女人從到來之後，就一眼都沒看過滿臉是血的林潼，目光只專注在林小狗一人身上。
雖然她的面容上布滿了被風霜摧殘過的痕跡，但她眉眼間的輪廓溫柔細緻，依稀能看出當年的一絲風采痕跡。
「娘，我……我沒害人，我只是，我只是想拿到屬於我的東西！」
林小狗語出驚人，這回葉長卿是徹底被驚到了，這句話怎麼那麼耳熟，他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你住口！」
那女人狀似崩潰地大聲吼著， 她的身邊沒人扶著，直接撲過來，撲到林小狗身上，用力地給了他一記耳光。
「什麼東西是你的？你以為你是誰？這田莊之前是屬於李老爺的，現在是屬於顧老爺的，什麼時候輪得到你？」
「可是娘，爹……唔唔！」
林小狗話才說了一半兒，立刻就被那女人死死捂住了，只是那最關鍵的一個字還是被很多人聽到了。
「什麼？他剛才說爹？誰是他爹？」
「傻了吧你，剛才李老爺的話你沒聽到？不是說要說出林小狗跟林總管的關係，那他爹自然是林總管啊！」
「不會吧？林總管一輩子無兒無女，甚至都沒成親，哪來的兒子？再說那李寡婦二十年前嫁過來的時候，也不是帶著拖油瓶嫁過來的呀。」
「哎呀，你忘了，那李寡婦才成親多久就有了身孕了，當時她婆婆就懷疑她是大著肚子嫁過來的，讓李柱子戴了綠帽了，當時還鬧得沸沸揚揚的，後來……後來 可不就是林總管把李柱子弄到莊上做了個長隨，事兒才算平息下去。」
「這麼說來，這林小狗還真是林總管的種？」
周圍人議論紛紛，那些跟隨過林潼的老人們很多都是附近村莊裡的村民，對當年的事也大都有些印象，這麼互相一說起來，倒是印證了許多當年的猜測。
「不是的！小狗不是那個偽君子的種！」
那個叫李寡婦的女人再度大叫著，可是沒人把她的話聽進去，都以為她是為了不背上失貞的罪名，而在為自己開脫。
「林小狗確實不是林潼的種，你們都閉嘴吧！難不成非要把這女人活活逼死才肯罷休嗎？」
秦月夕終於開口了，她的冷斥聲明明不大，卻奇異地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音。
那些人都紛紛閉上了嘴，他們都知道秦月夕跟鬼手李和葉長卿的關係匪淺，甚至現任的少莊主還要聽她的話行事，是個不能得罪得人，所以即便是心有不甘，也沒有人敢當面去頂撞秦月夕。
「這位嫂子，您自己說。」
秦月夕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這才把話語權又重新交到那女人的手裡。
「我以前……是侍奉林潼的婢女，他在一次酒後失去理智，就……就把我……」
那女人哽咽著說不下去，啜泣了許久，最後才稍稍平復了下情緒繼續說「那之後我就一直躲著他，可他說會對我負責，會娶我為妻，所以我就輕信了他的話。」
「後來忽然來了個男人，林潼對我的態度就大變，騙我說有仇家找上門，為了保護我的安全，只能忍痛將我嫁人，抹掉跟他的關係，才能保護我的生命安全。」
「我就信了他的鬼話，順從他的安排嫁到了李家，原本說好了只是權宜之策，是假的，沒想到我剛過門的當晚就被……被……」
李寡婦再度泣不成聲，只是這回卻沒有誰再表現出什麼不耐煩的神情來。
她重新調整情緒之後，又繼續說道「那之後我就一直盼著林潼能來接我，救我脫離苦海，還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始終沒有人來，而當我發現自己懷孕後，就萬念俱灰，知道這輩子都不會再等到那一天了。」
「可是沒想到，他忽然被李老爺派到這座田莊做總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發現我即將臨盆了，一算時間就認定了我懷的是他的種，可他不知道，就在我上花轎的那天，才剛來了月事！」
此言一出，眾皆譁然，可是秦月夕卻發現林潼只是假做出目眥欲裂的樣子，眼底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