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卿被這個消息驚得一愣,一時也忘了說話,只是轉頭看著郎中,滿臉的錯愕。
郎中點點頭後,又輕聲說「他脖頸間的勒痕是真的,確實是上吊了,但是吊住的時間很短就被人放下來了,所以當時絕不會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場,一定是有人在幫他。」
他說道這兒就停下來,似乎有些猶豫接下來的話到底該不該說。
「有什麼話你就放心說,我就知道林潼絕對是善者不來,他根本就沒想死,只不過是藉此逼迫我去官府撤銷訴狀,說不定後邊還有更惡劣的後手。」
葉長卿的話讓郎中也打消了心中疑慮, 又繼續說下去「剛才我建議將林總管留在田莊裡,一是他的傷勢根本沒到危及性命的程度,自然不需要連夜送進城去。」
「二是,若是連夜送他進城,說不定就順遂了他的心意,不僅能借著馬車顛簸的機會使他有機會讓自己的骨折情況更嚴重,還能方便他隨時去告官,畢竟他這一系列苦肉計的根本目的就是要逼著您去救林芳致。」
郎中也是個心思通透的人,林芳致這件事他知道的內幕絕對比田莊上的任何一個人都多,所以在看到林潼上門的時候,第一感覺也是「善者不來」。
尤其是在看到林潼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會自己下狠手摺斷手臂的時候,他就更覺得心底發寒,等到今晚的自殺未遂事件發生後,他對整件事就仿佛隱隱地摸到了一絲脈絡。
「沒錯,這人到底是能做上主管那麼多年的人,本來就不是什麼易與之輩,若是他精心設計什麼計謀,那絕對是有心算無心,防不勝防的。」
葉長卿嘆了口氣。
他頭腦足夠聰明,不僅是在農事一途上,就是在其他方面也就是欠缺些經驗,若是有人稍微點撥一下,就能很快地發現問題所在,並同時想出些對策來。
「這件事暫時先這樣,我這次回來,主要還是要幫顧少夫人的忙,師父年紀大了,受不得舟車勞頓之苦,以後有些擔子就要靠著我擔起來。」
「林潼的事,就勞煩先生您和老李一起,多多照顧並且監視著,待我把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就跟顧少夫人告個假,專門回來處理這件事。」
兩人商談完畢,便決定今晚就先讓老李和郎中兩人看著林潼,待到第二日天明之後,再挑幾個在林潼走了至少兩年後才進莊子的人來替班,但是能近林潼身邊的人,一定要是葉長卿和老李都能信任的人才行。
葉長卿說到這兒停下來,說了這半天,桌上茶壺裡的水都幾乎讓他喝光了。
「我今日還是有些不放心,親自在田莊坐鎮了一整個白天,那林潼自從醒來之後就一直不言不語不吃不喝的,像是準備要絕食而死一般,最後還是讓人按住了他,按照一日三餐硬灌米湯,再配上參片,這才能維持他不被餓死。」
「我這邊最終安排好了能夠信任的人一日三輪替換著看著他,防止他再度生事,然後我就過來了。」
葉長卿總算把所有的事都說完了,看神情很是有些沮喪,畢竟整個田莊都被林潼的到來弄得烏煙瘴氣的,原本一個可以讓人放心休憩的家,現在卻成了每看到一個人都要懷疑他是否是林潼的死忠,還懷有二心,這與他被下藥時的心路歷程又是那麼的相似,必然會勾起葉長卿對於那一段經歷的痛苦回憶。
秦月夕也微微沉吟道「 我當時調查這件事的時候,側重點全在林芳致的身上,雖說也查過林潼,但是他一向是個很小心謹慎的人,並沒有查出又什麼疑點來,說起來的話,這也是我的失職了。」
她的話里有向葉長卿道歉的意思,這可是讓葉長卿沒有辦法接受的,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顧少夫人,我並沒有責怪您的意思,事實上如果不是您仗義出手的話,我恐怕會一輩子成為別人的傀儡,在被榨乾最後一點價值之後,就被無情地拋棄掉。」
「這件事是我後來回來的時候沒有處理好,應該在那個時候就對全莊上下的人好好排查一番的,若是當時就有所發現的話,現在也不至於會這麼被動。」
「現在就先別說這些了,若是你對田莊上的人已經不信任了,我可以借著這件事介入一下,順勢把我大哥的人安插進去,幫你在暗中排查那些人。」
秦月夕忽然提了一個建議。
雖然葉長卿此時說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情,但是事情根本沒有得到解決,又怎麼會真正地安心下來做事。
她的提議讓葉長卿眼前一亮,如今田莊裡能夠放心用的人並不多,畢竟很多都是沿用了林潼時期的老人,顧師傅夫婦都是心善之人,不忍心看到因為田莊易主就導致所有人因此而失業,結果沒想到就是因為一時的善心,埋下了這麼多的隱患。
如今秦月夕能介入的話,也不會引起誰的懷疑,畢竟當初將林芳致送入牢獄,秦月夕實在是「功不可沒」。
「顧少夫人,我記得您走的時候只是帶走了運糧車隊的人,除此之外就是讓我和青薔姑娘過來,再沒有其他的人手,若是跟李先生借人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葉長卿知道上次的事就讓鬼手李留下了極壞的印象,如今還要繼續麻煩他,就讓葉長卿心裡隱隱地有些打怵。
「放心好了,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畢竟若是田莊出了事,顧叔顧嬸心裡又會很難受,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了。」
秦月夕擺手道,她在這件事裡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顧師傅夫婦,至於幫到葉長卿的話也不過是順手而已。
她在心裡琢磨著要怎麼跟鬼手李說這件事,事情宜早不宜遲,現在就已經是傍晚了,不知道那個林潼是不是又想好了什麼計策,隨時準備著再度鬧出什麼么蛾子來。